YY小说 > 综合言情 > 任家五小姐 > 教训

教训

日子随着归于平静,笼罩在京城上空的乌云散去,天空蓝而高远。只是,这些都存于表面,皇后娘娘的葬礼尚未完全结束,对朝中局势的影响还没有正式到来。

靖南王依旧早出晚归,沐休取消,神情中偶尔流露出疲倦。但太老夫人的康复对他来说却是欣慰的,休竹很想将自己的情况也说给靖南王,可又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好吧,休竹承认这个担心绝对是多余的,靖南王已经不止一次地表示他非常喜欢孩子,他之所以没有将这个话题拿出来说,大概也是怕休竹多心。

休竹心里既是欢喜又是担忧,只要当思考的问题绕过那个坎儿,就立刻命令自己停下。可不往哪方面想,不代表休竹就没有意识到那个问题的存在。自己怀孕了,就彻底地粉碎了靖南王好男色一说。

金秋的阳光温暖而恬静,片片黄叶在空中盘旋飞舞,安静的回廊上,一名婆子领着另外一位年轻的妈妈,一路无声地朝这边走来。

在门槛上做针线的冬灵听到脚步声,禁不住抬头望去,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迎上去福福身惊喜地道:“真的是徐妈妈!”

屋子里休竹一怔,搁下笔从书桌后走出来,婆子领着徐妈妈进来,徐妈妈行了大礼。休竹忙叫碧翠搬来杌凳,叫她坐下,徐妈妈让了一回,只坐了小半截,道:“老太太和夫人叫奴婢来请安,不知太老夫人可大好了?”

休竹点头笑道:“太老夫人已经大好了,这两天精神瞧着不错。老太太和夫人、承哥儿可还好?”

“一切都好,只惦记着姑奶奶这边。”

休竹心里暖融融的,“回去替我给老太太、夫人请安问好,请她们不用惦记,我好着的。”

徐妈妈抬眼看了休竹两眼,不觉点头,休竹问起承哥儿,徐妈妈便说了一些趣事儿,听得休竹心里痒痒的难受。还有十来天,只要这个月的小日子依旧没有来,请太医瞧就能瞧出来了。

休竹的心情很急迫,可徐妈妈和休竹谈话,也引起了碧翠等人的注意。她们是跟前服侍休竹的,可她们上个月同样也忽略了休竹小日子的问题!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惊喜。冬灵给碧翠打了眼色,两个人便一同悄悄地退出来。

走到门口的回廊上,确定屋里休竹听不到,冬灵才满怀惊喜地问道:“头个月奶奶的小日子是不是没有来?我之前就和缪妈妈打听了,缪妈妈说如果小日子停了,便是有了身孕的意思。”

碧翠也安奈不住这个猜测,想了想道:“那几天奶奶天天儿忙着进宫的事儿,我也没注意,现在想来好像是真的没来。”

冬灵立刻道:“让张妈妈派人去请太医来瞧瞧吧。”

碧翠陷入沉思,如果明夫人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碧翠不敢想下去,却坚决地摇摇头道:“咱们暂且不急,但这些日子可要多多注意了。”

冬灵虽性子大大咧咧的,倒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即便一开始有些糊涂,这么长时间,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冬灵时常都在想,如果休竹是自己这样的性子,早就把明夫人撵出去了。不过,这显然不太现实,没得还落下个忘恩负义的罪名背着。

可既然她们能起疑心,其他人未必就不会有疑心。日子平静下来,二奶奶害喜好了,明夫人对她担忧的心自然就转移到休竹这边来了,恰好徐妈妈从休竹那边过来给明夫人请安,两人略略寒暄几句,徐妈妈就告辞了。

明夫人让身边的妈妈准备了一些要徐妈妈带回去的东西,便打发人送徐妈妈出门。眼神闪烁着,忽而问道:“大奶奶那边可有动静没?”

那妈妈也跟着一愣,就打发人过去问问,却也没问出所以然来,只因休竹和靖南王平常换洗的衣物都有专人清洗整理,这些人如今也换得七七八八,剩下一两个老实巴交的,都是劳苦人的面相,一问三不知,再问就要起疑心。

老实人很可怕,因为心里搁不住事儿,而且老实人说的话可信度就比较高。休竹和靖南王没有同明夫人彻底撕破脸皮,明夫人也不想彻底撕破脸皮,她能忍,也有足够的耐力。她只有一个目标,哪怕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完成。

迷漫着禅香味儿的房间,气氛随着明夫人逐渐冷下来的面孔变得压抑。

看似平静的王府也有不平静的事儿,皇后娘娘下葬的日子是下个月初,还有二十来天。范炎挂着个闲职,不比靖南王和范黎等人,慢慢的也就闲暇了。

才得知二奶奶怀孕,范炎高兴了那么一段时间,渐渐的他也高兴不起来了。太医特地嘱托过二奶奶,这怀孕初期房事要禁忌,连着一个月没有让范炎碰一下,范炎每晚抱着她,浑身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后来实在不行,去了一次原来通房丫头的屋里,脑海里却是二奶奶的影子,压根就提不起兴趣。

这一日,二奶奶午睡,范炎在书房闲的无聊,便让丫头搬了椅子在门口坐着。手里捧着书,眼睛却出神地看着院子里偶尔经过的丫头。

不多时,就眼前一亮,正屋回廊上正是夏蝉过来了。范炎扭头朝跟前的丫头吩咐道:“去把夏蝉叫来,我有话说。”

说完,便回到屋里,坐在一张长椅上,捧着书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那夏蝉得知范炎找她,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只是现在根本就不是时机,自己好容易才让二奶奶信任了,不能因此破坏。夏蝉对自己的姿色颇有信心,低头一琢磨,心里就生了一计。

这丫头之间的竞争也有许多看不到的激烈,夏蝉一直在后面打杂,说是打杂,但因二奶奶和范炎对她的态度,没人敢为难她不说,连带着她们的妈妈也不敢派什么活儿给夏蝉。

可后面的丫头不像前面的,只管着主子的吃穿,陪着说说话或做做针线,后面的都是做苦力的。最主要的是,月钱也有差别。夏蝉混的好,自然有人眼红,流言蜚语在丫头之间传的非常热闹。

这自然也威胁到了夏蝉,她痛恨那个说三道四嘴巴不干净的丫头。

夏蝉也不忌讳什么,大摇大摆地就到了书房,刚进门,冷不防就被范炎给抱住。夏蝉也不敢挣扎,引着走到里面。那范炎满口浑说,上下其手,立刻就伸进夏蝉衣服里。夏蝉虽知道男女之事,到底没尽力过,这会子只觉得脸红的可怕。

范炎瞧着,再也安奈不住了,慌手慌脚地解裤带,一个硬物就抵在夏蝉臀部。惊慌中,夏蝉忙扭头,哽咽地问道:“二爷是想我死么?”

范炎愣住,夏蝉接着道:“这会子光天白日的,二爷岂不是要夏蝉死?夏蝉死不足惜,可万一二奶奶知道了呢?没得夏蝉死了,二爷和二奶奶……”

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来,范炎松开夏蝉,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一想觉得还有戏。禁不住抬头看着夏蝉,夏蝉理了理衣裳,垂着头,咬蚊子似地道:“二爷倘或真的想要了夏蝉,夏蝉自然愿意。只是,这白天,这地方……”

范炎心头一动,夏蝉瞧着,心里一喜,接着羞答答快速地道:“后面朝西左拐后罩房第三间。”

从书房出来,夏蝉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那边二奶奶跟前的丫头瞧见,一脸戒备地问:“二爷单独找你为的是何事?”

夏蝉面不改色笑道:“昨个儿我做了点心给二奶奶,二爷吃了因不知道是什么,故而叫了我去问问。”

说着,又适当地露出一点儿虚心,那丫头瞧得分明,只不做声。

到了晚上,二奶奶睡着后,范炎便偷偷从屋子里溜出来,一路摸着往后面去了,找到夏蝉说的房间。这房间原是有两个丫头住着,可这晚上,其中一个丫头闹肚子,长时间地往茅房去。门虽关着却没有拴,灯也被她拿走了,这范炎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心想定是夏蝉特意给他留了门,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借着薄薄的星光找到床的位置,扑上去果真抱住一个软绵绵、热乎乎的身体。心里的邪火撑得难受,三两下解了裤子。

那丫头被范炎的动作给吓醒了,张嘴就大叫了一声,慌乱中范炎捂住她的嘴巴,一个劲儿地低声说:“是我,我……”

那丫头一听是二爷的声音,顿时更是六神无主,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虽心里明白范炎的意图却紧张不知如何反应。

范炎只当她是怕了,一边摸着她柔软光滑的身体,一边用暗哑的声音道:“我也不会亏待你,跟着我总比这样强。”

这一番话才说到了那丫头的心坎上,想来自己没有夏蝉的姿色,二爷能看上自己也是自己的机会。渐渐的便也接受了,何况范炎手法熟练,那些陌生的战栗感觉贯穿全身,心底却又无比期待,很快,黑暗的屋子里便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只说那闹肚子的丫头提着灯笼回来,还没到门口就觉得不对劲,忙灭了灯,耳朵贴的房门,听着那声音唬得心跳就停了,又断断续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细细一听才辨认出是二爷!

手里的灯笼落地,可房间里两人压根就没听到这响动。这丫头心里是既害怕就害羞,这大半夜的又不能进屋,只得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蹲着。一时心里又气,从来没闹过肚子,今儿吃了她带回来的点心解馋怎么就闹起肚子了?

原来,竟是为了这事儿!

只因素来那丫头嘴里便说夏蝉如何勾引男人,这丫头原本就觉得她是个轻浮的人,再受了一夜的冻,隔日一大早这事儿就闹开了。

二奶奶刚起床,范炎前脚一走,二奶奶身边的丫头后脚就将这事儿说给二奶奶听。二奶奶的脸色可想而知,是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气得脸红脖子粗。

“到底是我昨儿误会了夏蝉,没想到竟是另一个人,只怕二爷昨儿叫夏蝉去便是问那丫头住在什么地方。”

二奶奶冷哼一声道:“果然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那夏蝉也不是个东西,既然知道如何不告诉我们?”

这丫头倒帮着夏蝉说起好话来,“昨儿二爷一直没出门,倘或咱们防着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再说夏蝉,她也不过是个下人,奶奶是主子,二爷也是她的主子,二爷有这个心,今儿防着了明儿呢?”

无论怎么说,这二奶奶心里的气是如何也平不了,国孝在身,这范炎竟是这般糊涂!好呀,全部都学着明夫人的手段了,有个明夫人在,只怕永远也杜绝不了这些胆大妄为的小人。

二奶奶不觉握紧拳头,中午范炎回来吃午饭。二奶奶想让自己冷静,可巧昨个儿那丫头从门口经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快速地看了屋子里一眼。这才让二奶奶再也控制不住了,抓起手里的碗就往地上扔。

瓷器破碎发出尖锐的声响,把范炎唬得一愣,嗔怪地瞪了二奶奶一眼,二奶奶怒视他道:“别以为你做的那些好事儿我就不知道!”

二爷做了那事儿原本就后悔,这会子听二奶奶说不觉有些心虚,可又不愿当着丫头们的面儿丢了脸子,也冲着二奶奶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儿?”

两口子就此吵起来,惊动了好些丫头婆子都劝不住,差点儿就打起来了。不得已只得去禀告明夫人知道,待明夫人走到院门口时,那二奶奶终于说出了她最想说的那句话,“果然是应了那句俗语,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这声音被一些丫头婆子的劝阻声掩盖了几分,可也叫人听得分明,范炎气红了眼,扬手就要打二奶奶,若不是婆子拉住了,只怕二奶奶真要挨一巴掌。

明夫人听没听见就不得而知了,她脸上是看不到什么,可跟着她的妈妈却脸色却相当难看。明夫人紧几步走进去,一句话不说,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落在范炎脸上,那“啪”的一声终于叫众人安静下来。

明夫人冷声训斥道:“你是越来越有能耐了,是想气死我不成?”

这话听在二奶奶耳朵里,好像明夫人是说给自己听得,冷哼一声吩咐身边的嬷嬷道:“今儿天气不错,我要回娘家瞧瞧母亲去。”

明夫人只当没听见,依旧冷着声音训斥范炎无法无天,在一片训斥声中,二奶奶走出院子。明夫人身边的妈妈忙提醒二爷去劝二奶奶,二爷哪里肯,只站着不动,妈妈又看着明夫人。

明夫人叹口气道:“让她回去逛逛也好。”

两人闹得这么厉害,这会儿都在气头上,不如叫他们彼此冷静冷静。明夫人只朝余下的丫头打听到底是什么事儿,听了之后,直气得半晌才说出话来,“早知你如此不识好歹,我何苦厚着脸皮三番四次地给你寻了这门亲?你年纪也不小了,国孝在身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

又扭头朝身边的妈妈冷声道:“去把那丫头给我找来!”

彼时那丫头知道事儿闹出来,六神无主正准备潜逃,哪里知道根本就跳不了,连拖带拉弄到明夫人跟前,范炎才看清楚压根就不是夏蝉,顿时又气又恼。

明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冷冰冰地盯着跪在地上衣裳不整的丫头,屋子里也顿时安静下来,妈妈将其他人支退,只留了两个壮实的婆子在这里守着。

越是安静,越是令人不安,这丫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拿一双眼睛看着范炎,希望范炎救她,可她哪里知道,即便范炎有心也救不了她了。

“啪”的一声,得到明夫人示意的妈妈那一耳光可算是使出了全力,一巴掌下去那丫头的脸颊就红了一片。又让另外两个壮实的婆子左右开弓,巴掌清脆的一声接一声地响起,范炎实不忍心看下去,“够了!”

两个婆子住手,明夫人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道心疼,何苦犯下这样的错事?”

范炎紧紧抿着唇没说话,明夫人又训斥了那丫头几句,当即就让这院子里的二等管事婆子将所有丫头都叫来,但凡有点儿姿色的全部通知各自的妈妈或家人带回去。

休竹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明夫人已经处理完毕,冬灵幸灾乐祸有声有色地描述着听来的场景。其他人只蹙着眉头,将信将疑的。

最后,碧翠询问休竹的意见,“奶奶要不要过去瞧瞧?”

二房屋里的事儿有什么好瞧的,没得还让人误解她是去看笑话的。好吧,休竹承认,脑袋里确实存在一部分活跃的邪恶因子,这会子正在狂欢。

明夫人给范炎找了个不错的媳妇,以后明夫人就关注他们两口子去,别用那双眼睛盯着我了。

冬灵忙笑道:“是该过去瞧瞧的,一个府里住着,总该关心关心。”

银翘嗔怪地瞪了冬灵一眼,道:“冬灵就安分点儿吧,咱们知道就罢了,没得还去给伤口上撒盐的。”

冬灵慢条斯理无比真诚地道:“焉知我就是喜欢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正说着,有婆子进来禀报明夫人来了。众人在才没说这话了,休竹站起身让座。明夫人脸色不好,完全没有掩饰,那模样休竹等人是第一次瞧见,还有点儿不适应。可知,明夫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又端庄高贵又平易近人,这会子完全变了,呃,变得有些骇人。

明夫人吃了几口茶,脸色才略好些,就直接说她的来意:“二爷屋里一些不安分的丫头今儿我打发出去了,瞧着从各处挑几个稳重的去。这事儿我让妈妈去做了,到时候你这边也帮着看看。”

休竹点点头,很想略略询问一下,最后还是觉得不询问才好。伤口上撒盐故而可以得到一时快乐,可万一把野兽激怒了,不知要多出多少事儿来。休竹倒不是怕她什么,只是如今情况不同,明夫人这样的人,是拿着自己的一切在下赌注。休竹从来就不赞赏这样的做法,说她懦弱也好,贪生怕死也罢,没得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和肚子里那个不当回事儿。

毕竟,明夫人是彻底被供养起来了,她也闹不出什么来。还有那铺子的事儿,休竹也算是阴差阳错地让明夫人得到了一点儿报应。她这样的人,自然有能够磨她的人出现,现在那个人出现了,就去磨吧。

明夫人说了这些,也就无话可说了,午饭也只吃了一半,略略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休竹起身相送到门口,待明夫人走远了,冬灵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今儿是第一次见夫人那模样,可算是乐死我了。”

银翘翻翻白眼,休竹回到屋里,禁不住深深地叹口气。

夜里将此事说给靖南王听,靖南王也气得不轻,紧紧绷着下巴,半晌没说话。靖南王虽对人冷淡,可也算是比较关心范炎,要不范炎也不会怕他了。所谓长兄为父,靖南王听到范炎犯下这样的荒唐事儿,生气是必然的,他的兄弟原本就不多。

休竹琢磨着想挽回这个不好的气氛,张口就问道:“是不是你们男人……”那话怎么说的?休竹觉得自己又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有些忐忑起来。

靖南王扭头看着小妻子别扭万分的模样,胸膛里的气不觉就消了大半,低声道:“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这么肯定?休竹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靖南王。

靖南王一本正经地问道:“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王爷别装糊涂不知道。”休竹理直气壮地道。

靖南王失笑,伸出手抱住小妻子,耳语道:“夫人想多了。”

得寸进尺是什么,就是休竹现在的模样,“你敢发誓么?”

靖南王扭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一双眸子笑意甚浓,一双眸子明显带着示威挑衅。最后,靖南王投降,休竹却捂住他的嘴巴,傻笑道:“我知道就罢了,干嘛说给老天爷听?反正王爷不说老天爷也知道。”

再说,誓言最不可靠。有反而不如没有,靖南王那么多年都忍过来,自己真的该对他有些信心才是。就怕以后生了孩子身材走形,真是烦恼,然而这样的感觉却给了自己很多真实感。

想到这里,休竹往靖南王胸膛里蹭了蹭,嘴里道:“王爷也累坏了,睡吧。”

一夜无话不提,第二天早上,靖南王派人叫了范炎去了外院书房,自然是又训斥了范炎一顿,不必细叙。

只说范炎院子里换人一事,休竹让张妈妈协助明夫人指派的人一起将缺的补上,又张罗着从外面买了一些丫头进来,顺带的把这边几个有二心的也换掉了。

冬灵最爱八卦,也跟着去看。一回来就笑道:“夫人真是狠心,你们是没瞧见,那些丫头真是一个比一个具有特色!”

这个特色自然不是褒义,明夫人没办法杜绝范炎的本性,也只能这样防着,院子里不能乱起来,至于外面,她也鞭长莫及。

碧翠忙嘘声叫冬灵安静,又指了指里面,冬灵歪着脑袋看。休竹卧在榻上睡着了,冬灵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吃吃地朝碧翠笑了笑,忍不住低声道:“我问过张妈妈了,张妈妈说有了身孕的人总是觉得困,我瞧着咱们也该把要准备的都着手开始准备才好。”

碧翠扬起手里的活计,低声笑道:“我这不是开始了么?幸而给承哥儿准备过。”

冬灵赞同地点点头,两个丫头又低声笑起来。床上睡着了的休竹不知做了什么梦,也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这边屋里的气氛恬静而和平,然,明夫人屋里的气氛却实在怪异。

范炎屋里的人是换了,对范炎的气也消了大半,却又想起了二奶奶那一句话来。相对于范炎,那句话更叫明夫人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

有其母必有其子,大家族出身的二奶奶,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她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手里的佛珠被捏得发出“吱吱”声响,刺耳地叫人浑身起疹子。屋子里除了端坐在软榻上的明夫人,只有一位心腹妈妈静候在一旁。

阳光透过茶色窗帘照进来,屋子里不算明亮,故而更觉压抑。桌上一杯茶冒着淡淡的白雾,窗前的盆景叶子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音,青铜香炉的佛香升起渺渺青烟。一瞬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只有被明夫人扯断的佛珠,一颗接一颗从她膝盖上落下来,朝四面八方滚去。

那妈妈的视线就随着其中一颗移动,看着它孤零零地最终滚到柜子底下,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去了。

耳边传来明夫人锐利冰冷的嗓音,“如何就有这样没有脑子的人!”

明夫人从来就不后悔自己这辈子做的一切,只恨自己一而再地看错了人,只恨范炎不争气,恨自己的出身。

那妈妈答不上话,收回目光只垂着头。

明夫人抬头看着她,忽然问道:“你说说,那永平侯府是如何教育女孩儿的?尚且不及小户出身的任家女儿稳重。”

妈妈在心里默默道:倘或二奶奶站在大奶奶那个位置,只怕明夫人已经无处容身了。不过,这事儿太老夫人都肯隐瞒下来,二奶奶站在大奶奶那个位置也不会长久。妈妈想着,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觉抬头朝明夫人望去,明夫人气恼,可眼里分明也有茫然。

利用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被利用了。这话是以前明夫人自己说出来的,她利用侯爷,利用太老夫人,焉知太老夫人也是在利用她,利用她保护靖南王,防着侯爷和四老爷的手伸向王府,太老夫人想一家子平静,哪怕是流于表面的。

然而,如今明夫人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妈妈想到这里,手心都冒出冷汗。

明夫人冰冷的嗓音传来,“有时候聪明人未必有用。”

这话叫妈妈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又怕被明夫人擦觉,忙试着稳定情绪。跟了明夫人二十来年,她见过明夫人一切手段。是啊,明夫人在威胁她,可威胁的同时,明夫人心里产生了一种众叛亲离的悲凉感觉。

这一天,范炎到底还是去了永平侯府,要将二奶奶接回来。也就在这一天,事发的第二天,那个丫头因不堪受辱,在自己家里自缢身亡。范炎院子里其他丫头听说后,一个个唬得脸色都白了。有好长一段时间,那盘旋在上空的气氛都不曾散去,此是后话不必细叙。

只说二奶奶回到娘家,原是一肚子的委屈要诉说,岂料母亲顾夫人竟然病了。这一连好几日都去宫里,顾夫人身子原就不行,一点儿风寒就承受不了。二奶奶瞧着十分憔悴的顾夫人,哪里还敢说别的,忙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

顾夫人撑着坐起来,蜡黄的脸上添了慈爱的笑,挥手叫二奶奶坐到床边去,道:“既有了双身子就该好好儿养着,这车马劳顿如何受得了?”

二奶奶忙笑道:“我没什么的,母亲不必担心,只是……”

说着蹙起眉头,“母亲病了我竟不知,实乃不孝。”

“我好着呢,只是有些懒惰罢了,修养修养就好了。”

二奶奶顺着点头,母女寒暄几句,便听到一阵笑声传来,接着房门推开,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金氏走进来。

“妹妹回来了怎么也不预先打发人说一声?”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二奶奶跟前,亲切地握住二奶奶的手,忽而叹口气道:“好像昨儿妹妹还在家里住着呢,今儿却已经是要作母亲的人了。”

这话让二奶奶觉得刺耳,不留痕迹地抽回手,假笑道:“我也怀念以前在家的日子。”

金氏只是笑笑罢了,接着忙朝顾夫人见礼,彼此寒暄着。片刻,许氏也来了,二奶奶想单独与顾夫人说话眼看着是不能够了。(未完待续)

任家五小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言情小说,YY小说转载收集任家五小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