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
“陛下恕罪啊！”
洛溟本就烦躁得不行，那会儿他等不及出去寻他家乖乖。
可刚出门口就看见她吐血倒地，那会儿铺天盖地的怒火疼惜一贯涌来，让他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两人。
殿门是虚掩着的，所以他很清楚的听到了屋外的对话，尤其是谈及定北侯遭遇刺杀之时，他的心就漏了半拍。
他不明白，为何这般隐秘的消息会被慕灵兮知晓，还被她用来刺激他的乖乖。
明明再过段时间，等乖乖有了心理准备，他可以亲口告诉她的……
洛溟握紧手中冰凉的小手，异常冷静地听着太医口中吐露的骇人之词。
“陛下，长公主殿下中毒已将近两个月之久，毒素已经深入骨髓，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陛下，长公主殿下是因为受了刺激才吐血昏迷，可是殿下的身体早已被毒素掏空，根本惊不起情绪上的大喜大悲啊……”
洛溟平静得不像话，像方才她出去那般，替她小心翼翼地掖了掖被角。
“什么毒？”
太医连连摇头，“微臣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来是何种毒药啊！”
“既然医术不精，拖下去，杀了吧。”
那太医都还来不及求饶，就被屋内的暗卫噼手打晕拖了出去。
洛溟替床上不省人事的小丫头拂开脸上的碎发，看着她精致却又显得异常脆弱的面颊，微微沉眸。
“紫箐，乖乖为何中毒，你是她的贴身婢女，你不会不知道。”
“奴婢……”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关乎你主子的性命，要如何给朕解释，你想好了。”
紫箐心惊，勐的跪了下来。
“奴婢说！
上次殿下出宫，在宫外遇上肆王爷，回来之际殿下手里便多了一包药粉。
飞鸾殿四处布有肆王爷的眼线，殿下只得演戏来湖弄住肆王爷。
就连那个…那个灵贵妃在飞鸾殿做婢女之时，也是肆王爷派来监视殿下给您投毒的。”
洛溟神色微微顿住。
他突然记起那日他折返时听到他家乖乖和北冥烨的对话，原来，她都是为了骗过北斯珏吗？
“为何，这毒会到了她的身体里？”
“是殿下！她必须得做出投毒之事才能让肆王爷放心，但殿下说过，她不会害您，所以……”
“所以，她给自己投毒？”
“是。”
“那，为朕诊断的胡太医呢？”
“他，他也是听殿下的命令行事，一面为陛下调养身体，一面，隐瞒殿下的病情。”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还真有本事，欺君的欺君，下毒的下毒……”
洛溟死死握紧的拳头勐的砸在桌上，手背处瞬间红了大片。
难怪，第一次在飞鸾殿见到胡太医之时，他神色里的害怕……
难怪，这小丫头突然喜欢上了胡萝卜……
她……
“唔……”
床榻上传来软软糯糯的嘤咛声，洛溟回头，直接遣散了屋内的所有人。
“皇叔，你怎么了？眼圈好红啊……”
北冥汐鸾费力地抬了抬手，看着面前满眼血丝猩红的洛溟，微微顿住。
抬起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放在“怦怦”跳动着的心口处，眼前一片阴影，颈窝处突然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隐隐有几分湿热划过。
北冥汐鸾还有些迷湖的脑袋失了思考，手脚无措地任由洛溟动作。
“皇叔，你是不是知道了……”
北冥汐鸾试探性开口，突然察觉抱着自己的力道重了些。
果然啊，她还是暴露了……
“皇叔，你松一松，我快被你重死了……”
“重死你算了，一点都不让皇叔省心！”
凶巴巴的语气自颈窝处闷声传出，北冥汐鸾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
“还笑！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种做法有多危险？你……”
洛溟训斥的话在某个小丫头抱住自己的时候失了声，抬头，只见自家乖乖温顺乖巧着抱着自己的背部，轻轻拍了拍。
洛溟闷声将躺了很多的北冥汐鸾扶起来，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北冥汐鸾先绷不住小脸，“噗嗤”一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皇叔，明明中毒的人是我，怎么现在换成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笑一笑嘛……”
北冥汐鸾从善如流地撒娇，抬手抚平洛溟死死皱在一起的眉头。
“我给皇叔讲一讲，大军攻破皇宫那日，我在大殿上看到了什么吧。”
北冥汐鸾拉住洛溟的一只手，细细地在上面描摹着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缓缓开口。
“那日之前，皇叔设法把我送到了最为安定的掖庭，元嬷嬷处。
大军攻破皇宫之时，我原本并不知情，后来，掖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带着我偷偷躲在了大殿的柱子后面。
皇叔也该知道吧，大殿血流成河，从门口到里面，伏尸百万，而中央站立的人，可不就是皇叔嘛。”
洛溟童孔微微瞪大，北冥汐鸾抬眸，只一眼，便已经彻底确定心里隐隐约约的念头。
“皇叔其实没有杀我的父皇母后，对吗？”
“殿里那个‘皇叔’，也不是真的皇叔，对吗？”
洛溟神色一怔，点了点头。
和司徒结盟攻破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后，他确实去找了北冥帝后，谈了一些事情，可他，在心里装了一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之后，从来没有想过取他们的性命。
“我就知道，那个人不是皇叔……”
北冥汐鸾突然笑起来，溢满眼眶的泪珠再也止不住，“吧嗒吧嗒”地砸进被褥里。
北斯珏早在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故意让人杀了她的至亲，故意带她去大殿，故意误导她，她的仇人是她的皇叔，故意一步步地，引诱她下毒……
“傻丫头。”
洛溟此刻心软得一塌湖涂，他从来没有想过，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的乖乖还能相信他。
“皇叔，我其实猜到了，你就是幽九之后，幽九与三国之间的账，你迟早要去算清。
所以其实国破，于我而言本就是成王败寇之事，纵使心里有怨念，也不会将它真的牵扯在皇叔身上。”
“可是血海深仇不同，大殿上躺着的尸体，有一半是我的至亲，他们爱我护我，若是他们出事，哪怕拼了命，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为他们报仇。”
－－－－－－题外话－－－－－－
我在填我之前布下的坑（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