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安无卿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是继续恬不知耻地求殇策手下留情，放过与他势不两立的她的亲人吗？
还是死磕着要求她的父亲，她的哥哥违背与冥殿的交易，中途停手？
彷佛无论她偏向哪一边，无论她以什么立场来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错的。
大错特错！
“阿卿没做错，何必要说对不起。”
即使早就知道小人儿的选择，可亲眼看着他的小姑娘在抉择中沉默，态度也明显偏向另一方，还不断道歉之时，殇策内心还是泛起了一阵阵疼痛。
“好了，别想太多了，我们先回军营，嗯？”
殇策抬手揉了揉安无卿的脑袋，彷佛方才任何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回去。
此时，军营——
“报告楚大人，全军五十万人，留守营地三十万人，出兵二十万人，已全部清点完毕！”
“好。”
楚暮看了一眼沉沉的雾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将军！将军回来了！楚大人，是将军和军师！”
哨台上一夜连续换了一波又一波的哨兵，此时眼尖地发现了雾中模模湖湖的两道身影，待他们走近，不正是“外出有事，归期不定”的主帅和军师两人吗？
哨兵喜出望外，连忙敲响晨钟通知整装待发的众人。
只见，平日里众人看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楚暮，此时也已然穿上了厚重的战甲，手中握紧剑身，眉眼间隐隐藏着一抹冷肃，不见半分之前的随和洒脱之态。
一整夜绷紧的心弦，终是在看到踏着薄雾迎面缓缓走出来的两人之时，得以略微松一口气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走近，在安无卿的半搀扶之下，殇策面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虚弱”地扫过黑压压集结在一起的军队。
语气弱，可不代表，殇策的君威弱！
主帅大人的一眼扫视，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军队立马噤声，握紧武器，昂首挺胸地面对着主帅大人。
等待着他们真正的主心骨发号施令。
“昨夜，不知何故，近久安分了不少的南国突然向我们宣战，随后迅速朝着西北西南两个方向发动进攻，来势汹汹。
就在两个时辰前，南国人又破了我们布置的一个关卡，势头之勐，直逼总舵！”
楚暮语气里的担心七分真三分假。其实说来也是奇怪，那些南国人彷佛提前知道他们的机关布置以及军队出兵战略一般，竟然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变得骁勇善战，越战越勇，一出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关卡攻下。
可殇策放在自己那里的那份被盗的军事部署，明明是个陷阱啊……况且，他总感觉南国一改往常蒙头直上的趋势，何时守何时攻，到哪个关卡用哪种战术，都像是……提前有人教过他们一般……
楚暮疑惑之时，早先便已埋藏着在心底的怀疑的种子突然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生根发芽。
心下沉思，却是开口道明原委：
“昨日你们出营，近夜半也未见踪影，我担心你们出事，便派了一波亲兵暗自出去寻你们，可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派出去的人皆一无所获。
大战在即，主帅却莫名失踪，我担心会动摇军心，随口扯了个理由，将你们失踪之事瞒了下来，对外就只是宣称你和军师外出有事，归期不定。
但是啊……”
楚暮苦笑一声，看向殇策的眼神又是第一次安无卿见到他看向殇策那般的，幽怨……
“南国战帖已下，又连续打下了我们不少的关卡，总舵这边的将士们自然是怒火中烧的，一个个都来让我请命，请求出军还击南国。
而关键时刻你们这一个个的又都不在，只剩下孤苦伶仃的我，只能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
这番话，楚暮是压低了声音讲的，侧目间，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一旁安然无恙，几乎看不出有半点受伤痕迹的安无卿身上。
“做的不错。”
殇策掩唇低咳一声，往身旁的安无卿身上靠了几分，看向楚暮的眸光中带着一丝警告。
随后，视线转到他们面前个个精神抖擞的士兵身上，沉声吩咐道：
“今日本帅身体不适，与南国这场战役便交由楚大人全权负责，诸位一例听从楚大人安排，可明白了？”
殇策视线一一扫过毫无异议，齐声应答的众人，流露出一抹满意。
“我去！殇策，你还真打算让我带兵打仗啊？”
楚暮一脸惊悚地看向殇策，脸色差点没绷住。
“不是你去，还能是我？”
殇策抬起自己被蛇咬了的那只右手，虽然肿胀已经消了许多，可伤口处的淤血却依旧未排出来。
楚暮视线落到殇策“伤痕累累”的手上，莫名无言以对。
“大伤口可以理解，那你手指上这些小口子怎么回事？”
“这个嘛……”殇策低笑，瞥了眼身侧垂下头扣弄着自己衣袖的小人儿，语气颇为沉稳道：
“估计是不小心的误伤的。”
楚暮：……误伤？你当我傻啊？那么整齐的伤口，一看就是被人划出来的，还误伤！
“怎么，你有意见？还是，你想试试？”
“不不不，不用了。”
楚暮连连摆手，后知后觉开口道：“那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人都回来了半天，自己才想起来问人家的安危，楚暮自觉理亏，讪讪地摸了下鼻子，继而看向一旁静默的安无卿。
“军师大人也觉得，这仗该我去打？”
“这……”
突然被点名的安无卿愣了一下，神色有几分纠结为难。
楚暮一看，便觉得有戏，再接再厉道：
“军师大人看看，在下这小胳膊小腿的，武器都拿不稳，上了战场纯属就是被炮灰的料！”
“有事。”
殇策慵懒地掀了掀眼帘，打断了楚暮喋喋不休的嘴。
“啊？什么？”
眼看着希望的曙光即将照亮他的小世界，骤然被打断的楚暮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明所以地看向说话的殇策。
“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