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眼说:“罗琳让我看到你的话,就告诉你,不要变得和画里的人一样。”
罗琳是让我不要变成魔鬼?
她认为我本来可以不杀阿光,可我却下了狠手,杀了一个无辜的人,所以她是在讽刺我现在和魔鬼一样?
我不敢相信这是罗琳对我说的话。
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没相处多久一身痞性的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是逼不得已?要不然,是罗琳认为杀其他人的是我?
我冲动的拽住了二眼的衣领:“走,带我去见她!”
二眼的脸涨得通红,艰难的说:“现在去不了,只能等晚上。”
我说:“她到底在哪?”
二眼说:“在其中一间地下道的小房间里。出事以后,那里没有人收拾,也没有人去那里,所以我就让她躲在里面。”
我生气的说:“你出卖了我,口口声声说想救罗琳,就是为了让罗琳呆在那种鬼地方?”
二眼说:“那也是罗琳的主意。她说她不想走,不想见你,但是又害怕被抓回去,我是没办法。要知道,我也是冒很大的风险把他藏在里面的,要是被人发现,我就有大麻烦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有人在问:“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二眼小声说:“放我出去,要不然他们会闯进来的,等他们一走,我就回来。”
我说:“你要是敢骗我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二眼说:“不会。”
我说:“凭什么相信你。”
二眼说:“就凭你要找到罗琳。”
一句话点中了我的心事。
他说的对。我信不过他,可是在这种情形下除了放他走,我别选择。我遇到了麻烦,在他们的眼里,我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杀人犯,要是被他们捉到,肯定是会出事的,到时候其他人怎么办?我必须不计代价的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罗琳。
松开二眼的时候,我推了他一把,并且拿匕首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我这是在警告他:“不要给我耍花样!”
二眼出去了。
听到他对其他人说:“是我,是我,刚刚上了下厕所。”
“你也真够讲究的,上个厕所还跑到里面,这里哪不是厕所?”
“你以为我是你?”
“怎么,你的尿不是尿?是童子尿?不让看?”
“……”
他们走远了。
张老头冲我直摇头:“你会吃亏的,这种人你都敢信。”
我苦笑:“不信又能怎么办?万一他真的知道罗琳在哪?”
张老头说:“幸亏他刚才没告密,要不然我们几个就倒大霉了。”
我说:“倒霉的人是我,不是你们。万一我被抓走来,你们几个就先走,不要等我。”
李佳倩“切”了一声:“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怕罗琳说你吗,说你乱杀无辜,所以你刚才放了二眼。”
我闷着头,不说话。
刚才二眼的那番话令我很郁闷,我巴不得现在就去找罗琳问个清楚,可是现在我成了众矢之的。
只能等了。
白眼狼拉着李佳倩说话,很聪明的没有提及另一个李佳倩的事,不知道白眼狼是真的相信面前的李佳倩是真的,还是因为不愿意揭穿李佳倩的谎言?
此时此刻,没有人有心情再去研究李佳倩的身份。她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安慰。
可能白眼狼也是这么想的。
过了大约有两个钟头,二眼果然回来了,用布包着一小包东西。
打开一看,是面包和土豆饼。对四个人而言,这点份量其实不够,不过正好白眼狼和张老头不吃,所以我和李佳倩倒能填饱肚子。
把东西放下后,二眼说:“我要回去了,等晚上巡逻的时候再过来。”
我拉住他。
他说:“你还不相信我?要是不想帮你们的话,就没必要给你们带吃的了。你知道我弄到这点东西费了多大劲?”
这话我相信。
物资虽然有储备,但毕竟有限,在没有找到新的生活来源之前,每个人分配到的食物都恨不得精确到克。他能想办法弄到吃的,实属不易。
我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说:“我说过的,要和你们一起走。”
我有点不敢相信:“你还想走?”
他说:“当然。你以为我稀罕当什么巡逻兵?最危险的就是巡逻兵,早知道会提拔当巡逻兵的话,当初我就不那么做了。这回是不走,也得走,我可不想像五爷一样。”
我说:“五爷怎么了?”
他说:“你不知道?打擂台赛的时候被打死了,那个傻缺!”
如果五爷活过来,听到二眼不屑的骂他“傻缺”,不知会做何敢想?
所有人都认为二眼是傻子,就连五爷也成天把“傻子”挂在嘴边,其实到头来,最精明的人反倒是他。
他不傻。
起码比五爷聪明多了。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好比现在,他为了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所以做了一件聪明的事。
我说:“晚上记得过来。”
二眼说:“除非我死了,要不然我一定过来。”
这是一句毒誓!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二眼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二眼,我着急得坐立难安,所以绕到后面去一边等人,一边透透气。
趴在破败的围墙上往外看,只看到有几个陌生的巡逻兵来回走动的影子。
我心情不好的蹲下来。
过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我脚下踩的是李佳倩的坟墓。李佳倩被张老头埋在了地下,之后因为一直找不到机会把人重新挖出来。
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要看看李佳倩是不是还在里面,是完全变成了木头人,还是又变回了她自己?里面的人是真的李佳倩,还是假的李佳倩?
正好二眼也还没来,趁着还有时间,我决定自己动手,不告诉其他人。
没有其他工具,只能用手挖。
还好因为是刚埋不久,所以土质比较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
刚挖了几下,有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猛的回头一看,发现白眼狼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冷冷的说:“你在干什么?”
其实我知道,他都看见了,看见我在挖坟,他这是在明知故问。
我不说话,眼睛看向地面,我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土,连指缝里也是。
白眼狼说:“你想看什么?”
我头也不抬的说:“我想看看……佳倩。”
白眼狼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用力抓着我的胳膊,压着声音说:“里面的才是佳倩。”
我说:“你是在自欺欺人!”
白眼狼说:“对!我就是在自欺欺人,那又怎样?只要佳倩在我们身边呆着,我就认为她没有死。”
我愤怒的别过头,看向地下,“那里面的呢?你就不想知道真相?”
白眼狼松开了我,表情有些动摇,却还是颓废的说:“知道又有什么用?”
我说:“万一她是真的李佳倩,我们就不管她了?万一她还能治好呢?”
白眼狼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没有心的木头人怎么能治好?”
我凶巴巴的说:“那你呢?你已经死了,却还是可以像活人一样站在我面前。你要知道这里和外面不同,在这里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白眼狼沉默了,我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说:“那个……对不起,我有点冲动了。”
他一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半响后,冲我点了点头:“挖吧,我和你一起。”
我说:“想通了?”
他“嗯”了一声,蹲下来率先动起手来。
我蹲在他旁边,四只手无声的运动着。黑暗笼罩着我们。
夜已经很凉了,我们却忙活得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我们的衣服和头发,二十分钟后,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已经挖得很深了,却一直没有挖到李佳倩。
李佳倩不见了?!
面前出现了一个足够躺下一人的深坑,坑里什么也没有,我们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白眼狼看着,我看着他,我们的眼神里都有很深的疑问。
他的发根湿漉漉的,在夜色里亮晶晶。
他很不安的说:“怎么回事?人不见了?”
我说:“确定是埋在这吗?”
他说:“这还能错得了?”
我郁闷了。
不知该如何理解,究竟是土里的李佳倩跑了,还是有人提前把李佳倩挖走了?里面的李佳倩和我们埋起来的李佳倩是同一个人吗?如果不是,谁又是真的李佳倩?
白眼狼说:“我去把张老头找来。”
我拉住他:“不用了,现在找他,李佳倩会发现的。”
白眼狼说:“这事就不管了?”
我说:“找机会再问清楚,现在问也没用,总之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土里的李佳倩没有了,相必张老头也解释不了这个问题,在事情没搞清楚的情况下,我不想让李佳倩知道。
知道只会添堵。
稍稍把坑填平了些,我和白眼狼便装得若无其事回到了牢房内。
李佳倩已经睡着了,像个小孩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