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五哥，我们对外面的形势了解的太少了，就像井底之蛙一样，有没有什么途径可以了解到朝廷、辽东和后金的一些情况？”
卞为鸾得到了抚顺失陷的消息，但是又没有途径可以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辽东的战局事关五百盖州卫军的生死存亡，不可不察。
“五爷，要想了解，唯有朝廷的邸报，盖州卫恐怕不行，到海盖兵备道是最快最好的途径。”谢富坤考虑了一会道。
“嗯，那就麻烦谢五哥去海州一趟，把它们带回来。”
“四爷，好的，我今天就出发。”
“辛苦你几天。”
“四爷，不用客气，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
五月十三ri晚，盖州卫军召开了第二次的军议，重点讨论抚顺会战，其次是大明朝内部的朝政和天灾**，最后才是练兵的问题。
卞为鸾首先让谢富坤介绍了抚顺会战的战况。
“……，据说，在抚顺之战之前，**哈赤之子曾与辽东总兵张承荫饮酒，对他说：父志不小，屡谏不入，万一南向，大将军计将安出？
张承荫只是笑说明朝威德在此，**哈赤怎敢犯我，没有多久，他就死在**哈赤发动的战争中了。
又如**哈赤所说，我朝官员之间，上下欺骗，主将领兵不是打敌人，而是欺骗皇帝，这样的军队怎么可以打胜仗呢？
为了给以后的战争着想，**哈赤在安抚民众的同时，极力拉拢我朝的官员和读书人，他按照明朝制度委任官吏，把收降的民户都交给李永芳管辖，任命他为三等副将。
**哈赤把他的第七子阿巴泰的长女嫁给了李永芳为妻，设大宴成亲，李永芳成为后金的额驸。
**哈赤征明取边城自抚顺始；明边将投降，即自李永芳始，后金在攻下抚顺城时，又得到了当时还是沈阳生员的范文程。
**哈赤知道他是宋朝名相范仲淹的后代，特地对诸贝勒说：此名臣后也，善遇之！
**哈赤从来不把战争视作单纯的打仗。他总是和政治上的是非曲直联系起来，为他进行的征战辩护。
他不但在本民族内部宣传明朝的残暴统治和野蛮的掠夺，而且向明朝统治下的地区人民说明他反抗和进攻明朝的合理xing。
此战之后，朝廷才如大梦方醒，准备应战。
”谢富坤详细讲述了会战和战后的一些情况。
“那么，对此，朝廷有什么说法？”卞为鸾见与会的其他六人都没有说些什么，问起朝廷的看法来。
“根据朝廷下发的邸报，四月十五ri，游击李永芳投降，守城千总王命印战死，抚顺、东册、玛根丹三城以及台、堡、寨共五百余座悉为后金军所占据，后金军将城中的居民尽驱赶到广宁城。
同月二十一ri，明军广宁总兵官张承荫率副将颇廷相、参将蒲世芳、游击梁汝贵等诸营兵援抚顺。
后金军乘胜奋击，张承荫、蒲世芳力战身死，颇廷相、梁汝贵突围后见失主将，变奋战阵亡，明军将士死亡万余人，幸免者十无一二。
消息传到京师，举朝震骇。
接着，御史张铨上疏弹劾说：夫承荫不知敌诱，轻进取败，是谓无谋。猝与敌遇，行列错乱，是谓无法。率万余之众，不能死战，是谓无勇。
闰四月初五ri，敕令辽东文武官不得贻误军机邸报下发全国各地。
皇帝陛下令兵部严厉督责辽东地方官，说：“近来辽东失城陷堡，损将丧师，大损国威。
盖历该处地方官平时失於备战，临战又不能拒敌，疏防玩忽，罪责难逃。
你部当严督抚、按各官及沿边将士，亟图战守长策，各处城堡均需用心防守，遇敌应尽力截杀。
一旦经略出关，援兵四集，即合谋大举，以振国威。
如若再次因循怠玩，致误军机，国法难容，决不轻贷。”
“好，诸位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可以言所yu言，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的话也不会传到外面去的。”卞为鸾让众人说说自己的看法。
“四爷，我认为主将无谋、无法、无勇招致惨败，御史张铨这个分析很有一定道理。
敕令也说的对，十年前，我还在军中，见到的就是状况就是平时战备松懈。”卞杨平最为带头家丁，是第一个敢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建奴和我朝两军第一次交锋，以建奴全胜告终。
主要在于我军**无能，军队统帅缺乏良好的军事素质，士兵缺少尚武jing神，训练不足，士气不高。
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帝国对后金两万人的军事行动居然一无所知，任由一个千户所来抵抗两万人，很是可笑。
要知道，一个千户所满员也就是一千一百多人，现在已经没有满员的千户所，除去抚顺城外的，能有五六百的兵力就很不错了。
然后，辽东方面又是派出一万兵力去对付奴酋的两万兵力，对于双方军队作战能力的认识也是很可笑的。”卞炳辉说了一些主要因素。
剩下的几个人重点大多在于指责李永芳。
卞为鸾见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总结当然是自己来做：“首先，希望以后大家能更加踊跃发言，就像战场上博杀一样。
其次，是邸报的准确xing问题，我听了朝廷的邸报，消息有点矛盾，先是说辽东总兵率一万的兵力。
然后又说明军将士死亡万余人，幸免者十无一二，就是说至少有一万二千的兵力，不知道那个才是正确的。
然后谈谈抚顺兵力的问题，据说，**哈赤抓获了二百二十明军，有部分明军是战死的，兵力估计五六百人。
这是我所认同的抚顺城我军的兵力，对付四十倍上下的建奴，我认为是毫无胜算的。
接着是双方的战略战术武器装备，对于这些问题，朝廷的邸报一无所及，对此，我也谈不了什么东西出来。
我只能谈一些此战两军的军事原则问题，建奴抓住的就是我军犯下的原则错误。
第一，建奴抓住了军事行动的第二条原则，目标原则。
**哈赤的目标十分清楚，抚顺，我军的则不知道在哪里，否则，抚顺就不会寥寥数百人。
第二，建奴抓住了军事行动的第三条原则，指挥原则。
对大明朝来说，最为致命的是外行指挥内行的问题，用文官来指挥武将作战，甚为不妥，这也是没有开战就违反指挥原则的。
文官是用来决定战争或者和平的，是支援战争的，不是指挥作战的。这样的指挥实际上是最错误的指挥原则。
第三，建奴抓住了军事行动的第七条原则，优势原则或者集中兵力原则。
交战双方在其它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战场上的兵力的优势便是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胜利是站在兵力优势的军队一边的。
第四，建奴抓住了军事行动的第十一条原则，突然原则。
战争中所有的jing神力量中最有效和最强大的力量倍增因素是出其不意的奇袭。
注重出奇制胜的奇袭可以使敌人仓促应战，因而大大增强战斗力，利用意外的时间、地点、条件或特殊的方法手段均可达到奇袭的效果。
取胜的原因在于使敌人在心理上和物质上都没有准备，无法最有效地开展军事行动。
十五条军事行动原则中，我军犯下了四个原则xing的错误，失败难以避免。
看问题既要从小的方面来看问题，也要从大的方面来看，大明与后金之间的战争胜负要取决于思想、官僚组织及社会状态所构成的大背景。
就拿这场一万对两万的对决来说，辽东军分成三营，肯定是犯了分散兵力的错误。
但是据山险，掘壕堑，列火器，占着有利的地形和先进的武器，邸报没有提及建奴的伤亡。
按照传来消息推断，一天分胜负，我军损失八千人，建奴损失在二千至三千之间，我认定是我们大败而归。
首先，经过长期的儒家思想统治，尤其到了宋朝和我大明，崇文抑武和程朱理学确立为儒家主流思想以后。
汉民族的尚武jing神开始大幅度下降。我不敢指责程朱理学为懦弱，但是两者结合带来的事实确是如此。
其次，到了每个朝代的后期，军队的纪律和训练会变得很差，绝大部分的军队将领也已经变得不能胜任指挥作战的任务。
再次，到了每个朝代后期，官僚组织都会出现严重的**、内斗和失控的膨胀，导致军队粮饷不足，装备质量无法保证，军人士气低落。
最后是关于军人的地位问题，有史以来，军人的地位从来就不高。
而且是随着时间推移，军人地位不断下降，充军是一种刑罚。
甚至出现由罪犯组成军队。
军队将领也一般是只注重战功，为了战功漠视普通士兵的生命。
如果可以作出一种假设，其他条件不变，将辽东明军换成尚武jing神较好的汉末军队、唐末军队，未必不能战胜后金军队。
同理，将辽东明军换成纪律和训练较好的我朝初期的军队，未必不能战胜后金军队。
……”
“四爷，慎言，要是文官知道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慎言，不能冲动！”谢富坤赶快打断了卞为鸾的发言。
卞为鸾看看大家怪异的脸sè和眼神，看来是心一急脑子一冲动，讲了不少不该说的话，只好笑道：“放心，在外面我不敢说，只是你们是我的心腹，我才敢说，军议上的事，都需要对外保密，自己人之间讨论可以。”
“四爷，十五条军事行动原则是什么？你讲的话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模糊觉得有理。”卞炳辉接着问道。
“哦，这些是战争理论，到了练兵的后期，我会向大家讲述的，下面由谢富坤讲讲朝政和灾祸的事。”
“四月，后金破抚顺和辽东军，远近大震，廷议杨镐熟谙辽事，起兵部右侍郎往经略，皇帝陛下批准了廷议。
朝政方面是浙党、齐党、楚党控制着朝廷，东林党在民间有最大的声望，人称清流。
二月二十一ri吏部尚书郑继之致仕，四十二年二月起任吏部尚书，郑继之为楚党人，且年八十余，凡事皆按三党意旨办理，与三党对立的廷臣几乎被贬黜贻尽。
同时朝廷出现两种现象，第一是需要皇帝批准才能任命的三品以上官职大量缺员。
第二是有人虽然被皇帝或者内阁吏部任命了，自己却跑路了。
因此，正月二十一ri，吏科给事中张孔教上疏：六科职掌与六部相表里，六科无人则六部事废。
以至十三道御史，一人兼数差。
在差者，弛担无期；缺差者，弹压无借，故考选台臣与科臣并急。
又选补诸臣，有不待允准，不奏而径自出城去官者，今ri不知尊主之谊，他ri岂望有爱民之政，请严令吏部分别情况，予以议处，以申法纪。
灾祸方面，四月，对于大明朝来说这是一个灾难之月。
四月二十二ri，陕西骤降大雨雪，苑马寺、广宁、间城、黑水、清平、万安等六监冻死军马一千九百九十九匹，军士二十五人。
同年闰四月二十一ri再次下大雨雪，冻死人畜无算。
四月二十六ri卯时，山西介休、寿阳地震。
辰时，平遥地震有声，屋瓦皆动，城垣塌倒数处。
夜又震，介休为甚。
城垣房舍倒塌，压死五千余众。
夜二鼓复震。
到五月初一ri又震。
波及榆社、蒲州、静乐、荣河等四十余州县。”
“接下来是练兵方面的问题，大家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要提的？”
“四爷，步伐cāo练将近两个半月，已经有些摸样了，接下来应该抓紧时间，辽东可能随时调遣我盖州卫军。”被卞为鸾任命为练兵总教官的卞杨平问道。
“这个我已经计划好了，第四、第五两个月是武器和军阵的专门cāo练。
第六个月练习游泳、构筑营地及营地防御、行军、灌输一些尚武jing神。
最后一个月是军官的军事理论教育。大家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四爷，我没有听过军队还要练习游泳的，七个月完成，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卞炳辉说道。
“是呀！”
“诸位，新任辽东经略还没有抵达辽东上任，何况大军打仗，我军还没有做好准备，你们可以放心。
今年内，仗是打不了的，明年吧，即使调遣我盖州卫军，路上和抵达后也有的是时间。”
“四爷，我觉得练兵的时候，我们应该做的重点是那些？这个问题要明了。”卞大用对重点不明提出了疑问。
“问得好，练兵时，赏罚应当公正，做得好的，不要爱惜口水，做得差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同样不能爱惜。
同时，应该使士兵树立相信战友的观念，只有前后左右的战友是可信的，才能安心作战。
培养士兵的尚武jing神，卞炳辉关于大明官兵缺乏尚武jing神的看法我很赞同。
尚武jing神有两种，天生的勇士少有，许多人是经过磨炼和强制训练才成为勇士的，我们只能培养这一种，如果先天就有尚武jing神，那更好。
对于军队来说，经常cāo练和严格训练是最重要的，战争的胜利并不完全取决于人多势众，或者是作战勇猛，只有武艺jing湛，熟谙兵法，训练有素才能确保胜利。
最后强调一点，作战时阵队形不可解散，谁也没有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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