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为鸾听着，听着，慢慢的眉头紧皱，看来汴孔嘉对四路主将都有所不满，但是看人不是看他的品德之类的道德方面。
因为他们都是军中大将，主要要从军事角度看问题，xing格等未必一定导致其军事行动定会如何，这些人越扯越远，后来都变成了道德考核的话题，越来越跑题。
何况，卞为鸾一直认为，看人对事，还是从法律的角度看好，问题解决起来也容易许多，好判断，范围也小了许多，道德是个抽象的东西，各人的标准不一。
因为，我们不是来讨论别人的生活，所讨论的人和事主要涉及国家利益，看看这些人，什么忠、勇、孝、信、义、仁，什么善、恶、正、邪、魔、神、人等都搞出来了，军官们变成了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八卦婆。
真搞不懂古人是怎么思考问题的，杨镐、杜松、马林、李如柏、刘綎这五个人，不能主要把他们看成一个人，因为他们有政治职务的，执行的事务最终都可以看成政治事件，战争也是政治的继续。
因此得按照一个政治机构来看待，问题和结论就会变得简单，实际行动就可以用军事理论来检验正确与否，是否符合国家利益是唯一的和最终的判断标准。
卞为鸾紧急叫停了争论：“啊，诸位，请停一停，这样一万年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我们接下去讨论问题，看看他们的实际军事行动，目前就知道两路军的，我们就讨论他们。”
“杨镐的战略企图以东路的刘綎军吸引奴尔哈赤的主力，而以西路的杜松军担任主攻任务，再以南路李如柏军和北路马林军完成合围之势，整个方案，采用的是声东击西、分进合击的策略。
马林也对杨镐说：王师当出万全，宜并兵一路，鼓行而前，执取罪人，倾其巢穴。与杜松的意思一模一样。
杜松首先违反军令，不在二道关等候北路军会合，这是第一个致命的失误。
我们的军情问题很大，只得到后金军在界凡城上防御的情报，却没有得到此时后金向界凡城大规模调动兵力的情报，这是第二个致命的失误。
杜松根据现有的情报，迅速做出了如下布署：大军兵分三处，一半兵力在萨尔浒山麓扎营，自己率一万人渡过苏子河，试图一举拿下界凡城，第三部兵力最少，只有数千人，却有全部的火炮，在浑河北岸，但是这是主将杜松、后营游击龚念遂和战车营李希泌共同决定的。
杜松的布署把三万明军分为三部，等于主动为敌人分割包围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这是第三个致命的失误。”汴孔嘉作为西路军的炮营千总，最有资格说西路军的战事。
边高林则主要描述了北路军奋勇作战的情形：“奴尔哈赤攻击我军侧翼部队时，这时后金方面的前锋部队为代善的两红旗，其余六旗刚抵达主战场，军队尚未列阵。
马林打算趁后金军初临战场阵脚不稳而先发制人，采取主动出击的方式来瓦解后金的攻势。
兵马迅速集结，由游击丁碧、葛世凤打头阵，马林在后押阵，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后金的先头部队奴尔哈赤的一千人，击败他们后转向两红旗。
转眼间，代善率两旗军扬鞭策马直冲上去，阻止了马林的企图。
我军在游击丁碧、葛世凤等将的率领下已杀至阵前，在一通火枪响过之后，若干突前的后金军被shè杀。
但随着两军的接触，火器的后续打击能力跟不上，不久，尚未参战的六旗军，不待布列军阵，就发动了大反攻。
直冲我军主力，下午时刻，我军开始抵挡不住，逐步退入尚间崖大营内，与副总兵麻岩一同誓死抵抗，后金军也一时死伤惨重。
但我军寡不敌众，只守住了半天，最终被后金军攻破大营，黄昏时刻，自副总兵麻岩，游击丁碧、葛世凤等将官悉数阵亡，马林也逃跑了。”
卞为鸾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我真是不明白我军主将怎么如此喜欢分散兵力，原辽东总兵张承荫，等等，我怎么听说又称张承胤的，难道一个人有两个名字？
杜松、马林好像对此情有独钟，这是兵家大忌，难道这些高级将领不知道。”
其实卞为鸾还知道，东路军主将刘綎也不称职，萨尔浒会战时是把自己当成了前锋将领使用，把主力部队交给别人指挥，同样把一支两万多人的军队分成了好几个部分。
如果各路军都能够集中兵力，使军队真正成为仅有的一支，运用得当，抵抗时间和对敌人的伤害是可以加倍增长。
边高林立即为老上司马林喊冤：“监军是文官开原兵备道金事潘宗颜，俩人好像是死对头，不是冤家不聚头，文官对军队的影响是大家都知道的，马林分兵是可以原谅的。”
汴孔嘉则从更大的视野出发看这个问题：“将军，恐怕你对朝廷的惯例了解的不够，辽东各军兵力总计九万。
至少有五十支du li部队组成，来自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有九边七省两京的，光游击都司以上的将领有三十七人，这些人绝大部分是du li部队的最高将领。
这些将领，平时就是头头，战时在临时组合在一起的，这样的军队很不好指挥，朝廷对武将可是防范的很，没有人平时管理的兵力会超过四五千人的。
文官也鼓励大小相制，所以，主将，其实只是临时的权力而已。”
卞为鸾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平时虽有注意，明军确实是du li部队很多，像新兵营，两千五百人，五支du li部队，每人的兵力就小的很，却也没有想到问题如此严重，这样的组合战时问题会很严重：
“辽东总兵不是辽东的最高武官，他难道没有管理辽东四五万人的权力？”
“将军，辽东总兵是没有这样的权力，那些权力在辽东经略和辽东巡抚手中。
就拿抚顺之战来说，辽东总兵、辽阳副总兵和海州参将，实际上是三个营，一万兵力，平时，辽东总兵也就只能管理自己的那个营，可以推断即使是最高级的武将，总镇总兵，也只能管理自己的那个营。
除非你很有钱，可以养得起很多家丁，否则，能统帅上万兵力作战的，都是战前得到文官的授权。”汴孔嘉举了个例子证明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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