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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斗

大考终于放榜,任老爷收留的几个人当中,有两个都中了举人,属那姓吴的书生成绩最好,总榜第一百二十九名,只一名之差便名列三甲。徐宜谦更是大展身手,考了总榜第三名,不久便要参加殿试,于徐家、任家都是一大喜之事。无论殿试结果如何,徐宜谦都是一甲出身,可直接授予官职。

范炎的成绩很不理想,这也在意料之中,这两日基本都躲起来了,不敢前来见明夫人。众人也不在明夫人跟前提大考一事,倒是明夫人当着休竹的面儿,很是羡慕地说起徐宜谦,“任家的女孩儿到底都是有福气的。”

休竹微微一笑,二奶奶垂着头不说话,明夫人叹口气,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露出乏意。休竹和二奶奶起身告退。二奶奶回到屋里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丫头呈上茶水,忙开解道:“夫人并未说什么,奶奶何苦自个儿气了自个儿呢?”

二奶奶冷哼一声道:“面上没说,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之前便是句句警告我,如果咱们爷这次考得不好,都是我的责任,我才嫁过来过久?”

那丫头说不出话来,只见范炎垂着头进来,二奶奶怒目瞪过去,丫头瞧着忙退出去。

范炎黏上来,嬉皮笑脸地一把抱住二奶奶,嘴里没顾忌地乱叫,手也不安分地乱摸。二奶奶气得拳打脚踢,嘴里冷冷地嚷嚷道:“你就不能有些出息?”

语气里多有嫌弃,范炎停下来,一言不发就转身出去,二奶奶忙叫住他,“你干嘛去?”

范炎头也不回,只道:“让自己有出息去。”

二奶奶气得跺脚,只说范炎如果出了这个门,这辈子就别进来,范炎一听,又嬉皮笑脸地返回来。二奶奶只得一叹,任由他抱着去了。

四月初,徐宜谦参加殿试,圣上亲授第二名进士出身,也就是榜眼。徐家、任家皆大欢喜,再有任老爷帮着打点,徐宜谦又有靖南王这个妹夫,顺理成章安排在了户部供职。也就是说,徐家此后不出意外就要在京城落地生根了。

四月里董氏生辰休竹回了任家一趟,再有四月中旬冯老爷次子冯渊大婚,转眼便是五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院子里的芍药花争相怒放,大朵大朵如同渲染。

因西府侯爷和二奶奶娘家人周旋打点,终于给范炎谋了一个虚职,二奶奶原是满心欢喜,却不想范炎竟找着要当值的借口,每日里在外面鬼混。二奶奶说多了他又不爱听,身边的婆子又劝着,怕她和范炎闹得不愉快。要说给明夫人听,只怕明夫人也要多心。

二奶奶歪坐在椅子上,身后两名丫头打扇,到底是心情浮躁,将手里刚端来的冰镇酸梅汤递给身边的丫头,让重新去换一碗来。

如此折腾几次,那丫头心里就犯嘀咕,恰好陪嫁来的嬷嬷远远儿走来,丫头忙迎上去见礼,笑着道:“到底您年纪大,吃的盐也比我们吃的米多,您去瞧瞧奶奶,今儿不知怎么了,人懒洋洋的,吃了午饭就一直坐着,不起来走动走动,只怕要搁在心里了。”

那嬷嬷听见奉承话,脸上顿时多了笑容来,随着丫头一起进来,站在下面给二奶奶行了福礼。二奶奶不等她起身便道:“您老终于回来了,外头的生意如何?”

那嬷嬷笑盈盈道:“生意倒还好,只是……”

“有什么就快说,这里没有外人。”

那嬷嬷只看了看两边的丫头,二奶奶瞧着便将丫头支退出去,让那嬷嬷走到跟前,笑道:“现在总该可以说了,只是什么?”

那嬷嬷琢磨半晌,忽地一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瞧着隔壁铺子的生意不错,今儿去的时候,恰好瞧见熟面孔,好像是夫人跟前的人,取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回来。那铺子经营布匹,可那东西却不像是料子。”

二奶奶轻笑道:“那你说会是什么东西?”

“我瞧着像银子,好像还有账本呢。”说着又忙笑道,“我瞧得也不真切,不过铺子里的掌柜对那妈妈很是恭敬,不像是对客人。”

二奶奶似是明白了嬷嬷的话,猜测道:“你是说那铺子可能是夫人的?”

嬷嬷轻轻点了点头,二奶奶嗤笑道,“夫人哪来的铺子?她不是……”不是小妾出身么?二奶奶没将这话说出来,只是满脸的不信。

“我也是这样觉得,所以也诧异。”

二奶奶听了,心中不觉一动,低头琢磨半日,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后来她自己买的铺子?可是一个铺子要买下来需要的钱不是小数目。莫非,夫人她是有嫁妆的?”

那嬷嬷眼里露出鄙夷,一个小妾哪来的嫁妆?若是有钱办嫁妆又岂会让她为妾?明夫人年轻时是什么模样,她们不知道,可如今瞧着却是风韵犹存,模样又不差,嫁给小户人家,只怕多的是人上门提亲。

而这里,嬷嬷又听说了雪娘这个年轻守寡的寡妇,虽是明夫人的侄女儿,可见明夫人娘家无人,所以雪娘只能投靠明夫人这里来。由此可见,明夫人的出身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只怕之前也不过是王府的婢女罢了,只因模样生得好,得了老王爷的心,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二奶奶也不觉琢磨起来,老王爷离世,王府一切都是明夫人在打理,这么大一个家业,只御赐良田只怕也够开支了,毕竟王府的人不算多。倘或还有其他产业……

想到这里,二奶奶笑着反问那嬷嬷道:“就算是夫人的又如何?这后院中的女人,谁手上没有嫁妆?她这样也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那嬷嬷笑道:“也是奶奶心善,事事为她人考虑周全,可是奶奶如何就没有细细想过,当初侯爷和夫人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

二奶奶是嫡出小姐,纵然明夫人是老王爷继室,那范炎也不过是次子罢了,还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世袭罔替的头衔已经被靖南王袭了,此后也是靖南王的儿子世袭。二奶奶倒真没仔细想这个问题,当初范炎去永平侯府的时候,她是躲在角落地看了一眼的,觉得模样各方面还不错。

关键是明夫人的身份摆在哪里,她嫁过来必定不用吃太多小媳妇的苦。靖南王娶的休竹又是个没脾气,不像娘家里两位嫂子,明面上好的不得了,背地里却恨得你死我活。这一两个月也确实证明自己的看法不错,明夫人礼佛去了,大嫂理家,也没怎么为难自己。

日子虽无聊了些,到底还算舒畅。

那嬷嬷见二奶奶神态轻松,不觉一叹,觉得该好好点醒一下二奶奶,斟酌着道:“据说去年王府出了一件大事,大管家夹带私逃,总管犯事入狱,因为此事,王爷因督查管教下人不严被罚了半年了俸禄。按理,一个大管家和总管就算天天儿往家里运银子,可不可能将王府所有库存运走了还没有被人发现吧?”

这话也算说的明白,大管家和总管压根就没贪图多少,而是被明夫人私吞了。二奶奶脸色微变,低声呵斥道:“你可别胡说,这样的事儿没有真凭实据的,被别人听到了也不见得好。”

“倘或奶奶不信,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就是了。我还听说,这院子年前修葺了一番,还是夫人拿出来的银子,大婚之日夫人又拿了一部分银子出来办。这事儿,府里许多人都知道。”嬷嬷说的虽不十分肯定,却也不像胡编乱造的。

二奶奶蹙蹙眉头,望着桌上的茶壶出了半天神。那嬷嬷静静站在旁边,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有几分急。

隔了好半晌,二奶奶突然笑道:“反正咱们也无事,不如去夫人那边瞧瞧。”

那嬷嬷不觉蹙蹙眉头,不是该去大奶奶那边瞧瞧么?疑问还没问出来,二奶奶便叫外面的丫头进来,换了一身薄一点儿的衣裳,便散步似的往明夫人那边去,却得知明夫人去瞧范鸿去了。

二奶奶在心里冷哼一声,就略加快了步子出来,也去了范鸿的院子。

正巧今儿范鸿的先生休息,彼时明夫人在范鸿正屋里坐着,手里捧着凉茶,看着书桌前认真临帖的范鸿。

屋里屋外都安安静静的,门上的丫头瞧见二奶奶,正要行福礼打招呼,二奶奶忙扬手示意不必,放轻了步子,轻轻地走进来。不觉就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格局大抵相同,只是暗格里多放着书本,虽然素净,也有那么两三件只一眼就知道是珍贵物品的摆件,黑色大理石铺地和琥珀色窗帘子有种低调的华丽。整体感觉还不错,宽敞大方,还有点儿冷清和肃穆,也许是因为范鸿这个人瞧着有些少年老成的严肃,而产生的连锁感觉。

范鸿瞧见二奶奶,忙出书桌后走出来,垂着头规规矩矩地作揖,明夫人好像现在才发现二奶奶来了,眼里不觉露出几分惊愕,又随即掩饰起来,笑眯眯问道:“怎么来了?”

二奶奶笑道:“瞧着没事便想去找夫人说一会儿话,夫人来了这里,我就想来瞧瞧三爷。”说着往书桌那边看了一眼,明知故问道,“三爷是在习字么?我可打搅了?”

范鸿低着头道:“不曾。”

二奶奶又笑道:“现在天儿越来越热,三爷年纪小,合该多多注意。”

明夫人瞧着,好似非常喜欢二奶奶关心范鸿,眸光温情脉脉,听她寒暄几句,便叫丫头搬了椅子放在身边,让二奶奶坐下。便亲切地握住她的手,笑道:“下午的太阳虽不毒辣,地气却热,小心可别中暑了。”

二奶奶撒娇道:“儿媳也不曾那般娇贵过,只想着夫人下午也没事儿,就过来陪夫人说说话解解闷。”

明夫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多了,略坐了坐,明夫人嘱托范鸿多多休息,虽说身体已经彻底痊愈,也不能太过劳累。从吃穿到低下丫头婆子,事无巨细都一一叮嘱一边。二奶奶在一旁瞧着,心里多不是滋味。

明夫人每次见到范炎从来就没有好脸色,果然是更心疼小儿子!

叮嘱完了,明夫人携着二奶奶的手出来,又叮嘱二奶奶道:“虽下午的日子没有正午那般毒辣,也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懂得保养,我还指望着你快些给我生个孙子抱抱呢!”

这原是关心之语,可入了二奶奶的耳朵却多不是滋味,莫非自己就是给她生孙子抱的?虽是这样想,面上却带着笑,轻轻点头道:“儿媳省的,只今个儿瞧着不是那般热,所以才出来走动走动。”

一路说着到了明夫人屋里,二奶奶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放在柜子上的包袱,果真如嬷嬷说的,瞧着沉甸甸的。这铺子的账基本都是年底结算,有些是半年结算一次,一个铺子的收益,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不过是添一些胭脂首饰罢了。

“天儿也不早了,回去吧。”

二奶奶出神之际,耳边传来明夫人温柔体贴的话语。便站起身告退,明夫人目送二奶奶离去,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夕阳从窗棂子外照进来,一道光恰好打在柜子上的玄色包袱上。缎面的料子在光影里折射出光粒,好似许多细小的发光宝石。

明夫人收回目光,冷冷哼一声朝身边的妈妈道:“去问问,最近有没有人要买铺子,把挨着她的铺子盘了。”

那妈妈愣了愣不解地道:“那铺子生意不错,为何要盘出去?”

“我原瞧着她有些脑子,可却没料到她的脑子也不过如此。今个儿惠妈妈不是说了么,她身边的妈妈今个儿也去了,指不定是那妈妈回来给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巴巴地跑来。”

那妈妈好似有些明白了,可又不确定,明夫人瞧着,也不打算解释,只道:“如今咱们只当不知道,让掌柜的放出消息,如果她有眼光要买下那铺子,价格……价格就放低一些吧。”

说完最后一句,明夫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二奶奶心里是如何想的,她基本也猜到了。原放出王府亏空的消息是想让她明白,分家也分不了什么,故而能安安分分地在王府住下去。可她大概认为王府亏空的钱财都到了自己手里。

刚才在范鸿哪里,故意那般细细关怀一般,她眼里便有不满意。她是想弄明白自己有多少产业吧?不是为了分家,而是想知道自己死后,她能得多少东西,又怕自己不公道,多给了范鸿而少给了她和范炎。

她实在是太清闲了,清闲的不知道能做什么,故而才胡思乱想!既然没事可做,就给她找些事儿做!

明夫人嘴角上扬,嗤笑一声,悄悄儿朝身边心腹妈妈说了几句话。那妈妈一边听,一边点头,待明夫人说完,眼里才有几分迷茫。这样做不太好吧,二奶奶才进门多久呢?

明夫人只叫她去办,多得也不想解释。

明夫人倒也真猜着了二奶奶的心思,不但明夫人瞧出来了,二奶奶身边的嬷嬷也瞧出来,对此有不同的意见。

只那嬷嬷尚未开口,二奶奶就说道:“大奶奶主持王府中馈理所当然,倘或她没有那么能耐也就罢了,可偏偏又让人挑不出错儿来。夫人对此都没有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爷是什么货色大伙心里都清楚,如今在这里住的好,吃的好,何苦挑哪个嫌儿惹大奶奶不愉快?只是……”

二奶奶想到初进门那两天明夫人的脸子,心里就憋得慌。只婚姻大事向来父母做主,范炎虽不务正业,好歹对自己还算不错,明夫人对范鸿的喜欢明显多过对自己丈夫的喜欢。如今自己和范炎是套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总该为两人的以后打算。

这一番话,那嬷嬷细细一琢磨,也觉得有理。王府亏空,这是之前压根就没有想到的,可现在知道王府亏空掉得的财产,都进了明夫人的荷包,倒也是好事儿。“那么以后,奶奶该多去夫人跟前走动走动了。”

二奶奶赞同地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她真没私心,能做到公平公正,也就不会藏着掖着了。”

正说着,只见范炎灰头土脸地从外面回来,两人忙打住话题迎上去。

时间虽说过的很快,可在休竹眼里,依旧过的很缓慢,五月结束,终于到了六月。院子里开着红艳艳的海棠花,休竹呷一口冰镇红茶,惬意地闭上眼,闻着花香,听着风声和家雀吟唱。

难得安静的午后,头顶烈日,黄大奶奶突然造访。怀里揣着一个木盒子,脸颊红扑扑的,怎么瞧都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惹得冬灵只捂着嘴巴笑。

休竹起身让座,黄大奶奶刻意地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惹得大伙更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瞧着那盒子,休竹无缘无故就想到净慈寺发生的事儿。

黄大奶奶足足吃了两盏茶,好像才解了渴,一开口倒不是说盒子,而是用极度幸灾乐祸的语气朝休竹道:“嫂子可听说了一件新鲜事儿没?”

难道是赫连奶奶那边的小妾生了孩子了?休竹压根没听说啊,而且觉得实在没有可能,因为赫连奶奶才诊断出来有了身孕,即便小妾要生子,也要等赫连奶奶生下孩子再说。至于黄大奶奶屋子那个有了身孕的小妾,据说生了一场病,孩子没保住,早产出来倒真是个女婴。却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儿,如果不是在娘胎里就死了,那个孩子还能养活。

众人也都猜不出来,黄大奶奶神态就有些得意,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直接用那幸灾乐祸地语气道:“范炎前儿替我公公办成了一件事儿,我公公送了个丫头给他。”

侯爷送女人给范炎,如此为老不尊的事儿他也做得出来?二奶奶才进门多久啊?休竹显然不信,黄大奶奶笑道:“今儿晚上应该就要过来了,那个丫头虽是新买的,模样却不差,年纪也才十三四岁,那身段绝对比这边二奶奶强多了!”

休竹嗔怪地瞪了黄大奶奶一眼,就为这事儿,她顶着烈日巴巴地过来说?

黄大奶奶瞧着休竹的模样,冷笑着问道:“难道嫂子不高兴么?那二奶奶瞧着就不讨喜,总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三爷屋里虽然以前有丫头,模样到底略差了些。她来了,三爷喜欢她就以为只有她才好看,殊不知这世上比她好看的多的去了!”

明夫人给范炎安排的通房丫头确实不咋地,可见明夫人还是花了一番心思,怕范炎沉迷女色误了其他。如今范炎又谋了一个虚职,两个月倒还安分没有出事,虽不知道到底给侯爷办成了什么事儿,可见他还是长进了不少,果然成家了就不一样了。

休竹不接话,管他谁给范炎屋里送人,和自己又没有关系,干嘛要浪费自己的表情?休竹比较感兴趣的还是黄大奶奶藏在身后的那个盒子,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她上次说的那啥。

黄大奶奶叹口气,也不顾及什么,冷笑道:“嫂子还真是放心,就不怕我公公改明儿也往嫂子这里送?”

就算送也因该送小子吧?休竹淡淡一笑,这才是黄大奶奶说话的风格。瞧见休竹漫不经心的模样,黄大奶奶不觉冷哼一声,休竹屋子里倒是干净,可王爷不喜欢女色,她若不努力生不出孩子,就不见得以后的日子好过了。

这样一想,黄大奶奶觉得是该好好提点提点她了,虽然是嫂子,到底比自己年纪小,诸多事儿也不甚明白。其实,黄大奶奶和休竹接触后,早就忘记了当初要接近休竹是为了什么,说话虽不动听,心却不见得坏。这样的人,总比那些面热心冷、口蜜腹剑的好太多。

这话话题终于结束,黄大奶奶幸灾乐祸完了,休竹以为她马上要说到盒子的事儿,却不料她语风一转,又说起赫连奶奶。

“她都怀上了,嫂子怎么还没动静?”

休竹撇撇嘴没答言,深深叹口气,话题好似又围绕着生孩子。可这叫休竹一个人怎么生?

黄大奶奶瞧着,眼里竟露出几分同情,居然还出言安慰起休竹,“别担心,横竖还有好几年,慢慢来就是了。”

妻子七年无所出,丈夫便可顺理成章地休离妻子另娶。但黄大奶奶是第一次安慰休竹,莫怪休竹惊愕,就是屋子里的丫头们也惊讶地看着黄大奶奶。黄大奶奶被看得莫名其妙,瞪了众人一眼,冷着声音道:“有什么好惊讶的?”

碧翠忙摆手赔笑,“没,我们没惊讶。”

黄大奶奶语气不善地道:“既然没有惊讶,哪里凉快到哪里去,我有话要单独给嫂子说。”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瞄了瞄黄大奶奶的身后,黄大奶奶突然臊红了脸,只催促着闲杂人等都快些退出去。休竹也是满心的好奇,只打眼色,瞧着她们不甘不愿的背影。

待人影子都没有,休竹就雀跃地盯着黄大奶奶。黄大奶奶慢条斯理地将身后的盒子拿出来,左右看看,又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确定附近没人了,才凑到休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一定要藏好了,千万别被其他人瞧见,也不能弄丢了,我还有用呢!”

这屋里除了妈妈们和休竹本人是成亲了的,其他丫头都没有成亲,休竹自然不敢让她们看见这些东西。关键是,休竹没那个脸皮让让她们看。一个劲儿地点了点,就盯着盒子要黄大奶奶打开瞧瞧。

黄大奶奶好似对休竹很不放心,琢磨着又道:“这是我出嫁时我亲娘给的,所以……”

是嫁妆,不能弄丢了,以后要传给自己儿女的。呃,休竹知道,一定是婚前那啥教育课本,自己的是立体版的,不知道黄大奶奶的是不是?

只见黄大奶奶终于打开了盒子,休竹只觉眼前一亮,确实是立体版的,一共有四个也就是四个姿势,材质不是木头,是玉石!小小巧巧,栩栩如生,很不错的雕刻手艺,小到胸脯上的樱桃。因为休竹惊讶材质去了,竟忘了脸红。

黄大奶奶却脸红的好似打了几层胭脂,忙忙地盖上盖子,将盒子塞进休竹怀里,快速地说道:“除了第一个,后面三个你好好学学吧。”

学什么?休竹有些茫然,黄大奶奶想解释,可她自己又说不出口,只道:“没人的时候,你拿出来瞧瞧就是了,过几天我就过来取。”到底放在休竹这里她不放心,也怕别人知道了说三道四。

嘱托完这些,黄大奶奶红着脸告辞,领着丫头婆子们急急忙忙走了。休竹将那盒子放在床底下,恰好碧翠等人进来。冬灵站在门口望着黄大奶奶行色匆匆的背影,好奇地问道:“她怎么走的那般急?”

休竹淡定自如地道:“忽然想起还有事儿,所以就走了。”

众人瞧休竹神色正常,也就信以为真,不过很快冬灵就想到了那个盒子,凑过来问休竹。休竹端着茶杯,一本正经地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

这也不算撒谎,就是一个五六寸高的小玩意儿,休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冬灵还想问,玉儿站在一旁沉思道:“二奶奶才进门半年不到,侯爷就送丫头给他,夫人难道没有意见?”

大伙陷入沉思,休竹漫不经心地看着外头的在花丛中嬉戏的一对彩蝶。隔了片刻,银翘不确定地道:“也许夫人也巴不得如此呢!”

这话自然有一定的道理,明夫人那般心高气傲,二奶奶进门头两天的事儿她虽面上没怎么,心里指不定多惦记。二奶奶出身好,范炎又宠爱她,明夫人不爽了。

可是,以明夫人的为人,她也不至于如此啊。这边银翘都能联想到明夫人,二奶奶就联想不到么?如此以来,她们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糟。如果真的是明夫人的意思,休竹就琢磨不出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至日落时分,靖南王回来之前,冬灵就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休竹,黄大奶奶说的不假,范炎真的带了一个模样标致,身姿曼妙的丫头回来,穿着打扮不似一般丫头,一身行头不错,还有几个大箱子的东西呢!

二奶奶看一眼那低眉垂眼,羞答答不知所措站在范炎身边的丫头。再看一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的丈夫,只气的咬碎一口银牙,暗地里狠狠骂了为老不尊的西府侯爷一回。一言不发地起身,往离间去了。

范炎又看了看两旁的丫头,都是二奶奶陪嫁来的,如今瞧着他多是不满。再看看身边的女孩儿,从上望下去,里面红色抹胸若隐若现,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沁人心扉的幽香。一时心猿意马,浑身难耐。

这几日因他回来的晚,二奶奶都不许他碰,屋子里两个能碰的通房丫头,偏偏模样不及二奶奶,有了二奶奶怎么瞧她们都不顺眼了,也别说兴趣。现在却不同,这个丫头……

二奶奶不理睬,范炎只得暗忍着欲火,带着她出来。随意看见了人,还没说话,那人总是有要忙的事儿。显然都不敢接了范炎安排的烫手山芋,范炎也不知能安排在哪里,一时犯了难。

恰好夏蝉无聊从后面出来逛逛,听见范炎喊她,忙过来搭话。这夏蝉也是聪明人,只见了范炎身边那丫头的模样就知道了个大概,心中不觉一动,笑道:“如今这院子里已经没了空着的屋子,如果这位姐姐不嫌弃,可跟我暂时住在一起。”

那丫头忙感激地朝夏蝉笑了笑,初来的第一天,满院子的人都不喜欢自个儿,站了这些时候,她已经无地自容了。夏蝉如此,终于给她解了围,如何能不感激的。

范炎也不觉打量起夏蝉,一直不知道,原来院子里还有这等模样的丫头,她们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一道风景,“你叫什么名字?”

夏蝉垂着头,微微红了脸,低声道:“夏蝉。”

范炎闻言高兴的拍手叫绝,喜道:“她叫秋蝉,闻明儿到你们像是一对姐妹花呢!”

如此,便催着夏蝉领着秋蝉下去安顿,瞧着她们二人的背影,范炎心里乐滋滋的。只屋子里的二奶奶,听得外面的话,忍不住“呸”一声道,“什么姐妹花!”

那身边的嬷嬷忙劝道:“奶奶别气,那丫头是侯爷送的,奶奶这样摆脸子,咱们爷不但不高兴,那边侯爷听说了也不好……”

“我才进门多久呢?大奶奶那边如何就不见侯爷送女人去了?这事儿他们也真做的出来,如果瞧不上我,何不给我一纸休书,我走就是了!”

那嬷嬷忙道:“奶奶可别说这样的话,咱们明着不能把那丫头如何,暗的难道还不成么?其实说来,奶奶这些日子也不该和爷闹性子,爷年轻气盛,能忍得了一两日,怎么忍得了长久呢?”

二奶奶垂着头,语气幽怨,“如何不见谁往王爷那边送人?”

那嬷嬷轻笑一声道:“送是有人送的,不过都是小子罢了。”

二奶奶疑惑不已,那嬷嬷也知道,二奶奶在家时因夫人老爷管的严,没人在她跟前说什么,所以就不知道靖南王是出了名的好男色不亲近。因此一直寻不到亲事,才娶了任家那位同样流言满天飞的五小姐,也就是现在大奶奶。

而大奶奶进门近两年时间,却一直没有动静,这中间难道就没有蹊跷?

“王爷屋里除了大奶奶,倒真没有其他人,我还听说,王爷身边从来就没有过女人,跟着他的小厮们,倒是个个生的妩媚风流。”

要说原来二奶奶对这些只是略有耳闻,成亲后有一段时间和范炎也是无话不说的,倒也知道男人那些奇怪的嗜好。再一琢磨,不觉惊呼出声,那嬷嬷忙打了眼色,二奶奶才没有说出来。

瞧着二奶奶这模样,那嬷嬷紧接着又道:“所以奶奶该好好抓住爷的心,早些生了孩子才是要紧的事儿,别的咱们暂且不提。”

二奶奶点点头,不觉冷哼一声,生孩子是要努力,可侯爷送女人给范炎这事儿也不能放任着不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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