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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气

一连几日京城的天气都不错,今儿也是如此,西边一片火红,如同洒下了胭脂,给这片水域也上了颜色。

丫头婆子来来去去忙着布置,张妈妈和缪妈妈分两头料理,赏月的地点安排西边临水而建的一排水上厅房里,也只有这一处离太老夫人暂住的院子不远,并且视野不错,不用屏风挡风。

黄大奶奶随着休竹从太老夫人屋里一起出来,话头也实在憋不住了,黄大奶奶原是打算讽刺二奶奶几句,想了想还是觉得该给休竹提个醒,“嫂子合该努把力了。”

这话也难得她说的十分恳切,休竹颇为感动,这个时候确实是怀孕的最好时机,二奶奶有了身孕,又是头胎,自然是要好好保养的。如果休竹怀孕,明夫人体谅休竹也让休竹保养,待休竹产子后,自然一切还是交由休竹打理。

想到这里,休竹苦笑一下,道:“这也要看缘分。”

不过反过来想,明夫人真要趁着休竹怀孕时将王府一切交给二奶奶打理,也就做的太明显了。这不是明夫人办事的风格,倒也不用担心,除非,休竹不能理家。

黄大奶奶见休竹一脸的轻松,不觉冷笑一声道:“嫂子屋里现在干干净净的,谁知道以后呢?弟妹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王爷他也未必肯,男人善变,何况嫂子进门的时间也不短了。”

确实不短了,新婚一个月后,贤惠的妻子便要张罗着给丈夫换换口味,休竹成亲快两年了,靖南王除了休竹,还真没有其他女人。黄大奶奶的意思休竹倒也明白,就如同老太太说的,太老夫人肯给休竹撑腰,是盼着休竹能给靖南王生个儿子出来,如果休竹生不出来,太老夫人未必就不会做主给靖南王屋里放人。

侯爷受制明夫人,和明夫人一样默认了靖南王不愿接近女色的事实,自然不会给靖南王屋里放人。可太老夫人要这样做,谁也不能阻止。这也正是隐隐约约盘旋在休竹脑海里的事儿,休竹不明白,为什么靖南王愿意默认自己好男色的传言,而不揭穿这事儿。

然而,休竹必须得承认,她也打心里想默认这事儿,至少希望靖南王会一直默认下去。休竹闭上眼,迎着凉爽的晚风,笑道:“谢谢弟妹挂心。”

黄大奶奶冷哼一声道:“谢我有何用?我给嫂子的那些东西,嫂子到底学没学?”

休竹“扑哧”一声笑出来,黄大奶奶实在可爱,刚刚说的话题那么沉重,转眼就变了。休竹扭头盯着黄大奶奶,看的黄大奶奶有些臊了,忙打哈哈说起别的,“不是弟妹多嘴,那二弟妹这样娇贵的人儿,怀孕后嫂子可得注意。”

休竹暗恼黄大奶奶说话没个忌讳,恰好缪妈妈来回事儿,才把这个话题止住了。二奶奶吃了一点儿不合胃口的东西便上吐下泻的,这会子怀孕了,只怕更会小心翼翼了。可休竹也实在没立场去注意什么,二房屋里如何横竖与她不相干的,明夫人会比二奶奶更紧张二奶奶肚子里的孩子,能出什么意外?

一时,二门上婆子来回,海夫人和侯爷等人到了,休瞧了瞧准备工作,便去太老夫人屋里等着。

酉戌时三府合众吃了晚饭,四个壮实的婆子用滑竿将太老夫人抬到赏月地点,里头早已灯火通明。依旧是爷们和女眷分开入座,中间隔了一道琉璃屏风,太老夫人坐了头首,那边自是侯爷和四老爷坐了头首。

大伙入座,二奶奶也来了。给众人见礼,明夫人忙叫她坐下,黄大奶奶瞧着冷哼一声,拉着休竹大声道:“嫂子也别忙了,坐下来吧。”

那边太老夫人便示意休竹坐到她身边去,恰好周夫人尚且没有入座,忙也劝着休竹挨着太老夫人坐,她侧过去挨着海夫人坐了。接着黄大奶奶就挨着休竹坐了,又喊其他姊妹跟着入座,大家让一会,倒也是热热闹闹的。

可在二奶奶瞧来却实在不是滋味,明夫人虽也挨着周夫人坐了,她却只能挨着明夫人坐,还有一种被众人遗忘的感觉。不觉得扭头看了明夫人一眼,见明夫人笑容得体,端庄尊贵,似是丝毫不介意。

目光不觉从众人脸上扫过,东西府姊妹都是文文静静的,赫连奶奶背靠着椅子,显然不太适应这样长久端坐的姿势。黄大奶奶和休竹低声说着额话来,休竹直笑不语,那黄大奶奶似是擦觉到二奶奶的目光,不觉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奶奶一眼。

这时,周夫人便叫婆子把温酒斟上,黄大奶奶闻言笑道:“四婶子也别急,今儿嫂子少不得婶子的酒。”

周夫人笑道:“你还不知道,你婶子也是没酒量的,今儿大家赏月为主,饮酒取乐,不能过了。”

休竹忙点头,这黄大奶奶的酒量她是不能比得,可依着黄大奶奶喝了几杯就酒兴大发的性子,估计不喝几杯也难。

这边倒还好,隔壁就安静了许多,不时就瞧见范鸿等年纪尚小的兄弟走出厅房,去外面亭子里赏月。

朱妈妈打发婆子过去询问,回说那边侯爷让几位哥儿作诗助兴呢!朱妈妈说给太老夫人听,太老夫人脸上露出笑来。休竹便打发婆子去准备文房四宝,这边周夫人笑道:“给他们兄弟说,做得好的,我们这边也有赏。”

那婆子笑盈盈过去,一时侯爷和四老爷、靖南王端着酒杯过来敬太老夫人的酒,众人也随着喝了一杯。二奶奶不由得就紧紧盯着侯爷,只见侯爷立在太老夫人跟前,微微弓着背,眼睛垂着,也不看众人。

太老夫人只尝了一小口,侯爷忙制止了,大伙也都劝着,太老夫人放下酒杯,颇为欣慰地瞧着一屋子的人。四老爷陪着说了几句话儿,三人方才过去。

因此,黄大奶奶也不敢多劝大伙喝酒,气氛有些压抑,谈不上愉悦。其他人或吃茶,或品尝点心和下酒小菜。

终于,在东西府及范鸿从亭子外回来才有些热闹,那边侯爷和四老爷看过众人的文章,又拿过来念给太老夫人听,众人也聚精会神。休竹对诗词没什么造诣,不过也听得出唯独范鸿一首七律诗做得最有意境,且不浮夸。

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才华,让休竹想起了庆禹王。庆禹王自幼身体羸弱,所以不似范家祖先和侯爷及四老爷,而是文科出身。在这样的大家族,他作为长子也实属难得。

最后侯爷宣布排名,毫无意外范鸿得了首魁。太老夫人便让他们几个兄弟进来,东西两府的都是庶出哥儿,今年夏天才从外求学回来,如今也是各自在家请了先生读书。年纪略大的已经开始学做文章,准备参加科考。

明夫人满是慈爱地看着范鸿,侯爷虽无特别明显的欢喜,目光落到范鸿身上,却有些复杂难懂。二奶奶眨眨眼再看时,侯爷的脸已经面朝太老夫人去了,朝太老夫人作揖。

朱妈妈替太老夫人打了赏,其他哥儿也分别都有,就范鸿多了一样。周夫人和海夫人尾随,各自赏了几支毛笔和上等宣纸,其他兄弟略少一些。

明夫人瞧着她们,不觉在心里冷哼,只面上笑盈盈的,忙叫范鸿谢谢太老夫人和两位婶子。休竹等同辈的,作为嫂子也赏了一些东西出去。

热闹气氛过去,屋外月亮升起,大伙儿赏了一会儿月,太老夫人露出乏意,只挥手示意大伙继续,她要去歇歇了。

大家自然也不会继续,赫连奶奶身怀六甲,早就撑不住了,周夫人随着大伙一起将太老夫人送进屋,便提出回去,二更天的时候,海夫人、侯爷等都相继散去。

休竹留下张妈妈和缪妈妈打理,也同靖南王一起从太老夫人屋里出来。月色甚好,不需要灯笼依旧能看清楚脚下的路,后面丫头婆子尾随,保持五步的距离,休竹和靖南王并肩而行,挨得也算近了,如果挽住靖南王的胳膊,后面的人应该看不到吧?

休竹早就想这样做了,现在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虽然靖南王明显身子一僵有些不太适应,休竹却没打算放手,反而抓的更紧,好似怕靖南王溜掉一般。

这倒惹得靖南王扬起嘴角笑起来,休竹没瞧见,而是琢磨着说道:“我想从现在开始,让缪妈妈协助张妈妈打理一般琐事,王爷如何看?”

靖南王自然明白休竹的打算,何况他也不想休竹如此劳累,点头笑道:“夫人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就是鼎力支持,休竹很满意,一天琐事不外乎那些,张妈妈跟着休竹也看了快一年,而且众人也知她的身份,自是会服从她。这事儿必定要在休竹怀孕前定下来,到时候众人也就不会惊讶了。即便那个时候明夫人体谅休竹要帮着料理,却也受了限制。

有那么一刻,休竹觉得是自己多心,毕竟明夫人这些日子确实安静了。可想到靖南王,休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当初自己便是这般让明夫人放松了警惕,只怕明夫人也学着了。

耳边突然传来靖南王喃喃低语,“为夫已经非常努力了。”

休竹红了脸,扭头嗔怪地瞪了靖南王一眼。她的脸笼罩在朦胧月色下,却似乎比天上那一轮明月更为耀眼,耀眼的让他很想将她吞进肚子里。

终于回到屋里,看着靖南王微红的眸子,休竹直接叫碧翠等丫头不用服侍,直接下去歇息。休竹到了一杯茶,耳边传来关门声,下一刻就陷入靖南王宽阔的胸膛里。热气从休竹耳根子上拂过,温热的唇瓣落下来,很快休竹就有些犯晕了,软绵绵地靠在靖南王怀里,直到大手掌覆盖住胸前的柔软,休竹回神,喘着气低声道:“让我先去换衣裳。”

靖南王不肯,更紧地抱住小妻子越来越纤细的腰肢,温热的唇瓣如雨点儿似地密密麻麻落在休竹颈子上。

最终,还是拗不过小妻子,靖南王随着一道去了净房,休竹红着脸赶他出去,靖南王失笑:“夫人身上哪一处为夫不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儿,可毕竟灯光没有这么亮,眼看着休竹就要发怒,靖南王无奈地摇摇头出来。休竹松了口气,靖南王越来越百无禁忌,休竹不想因为别的什么而破坏气氛。

而事实证明,休竹的考虑很正确,那种穿透骨髓的酥麻从身体各处传来,粗重的喘息在夜里悄然奏响,羞得窗外万物也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一点儿杂音。

激情褪去,休竹依偎在靖南王怀里,身体的满足让她不觉舒口气。心里默默算着日子,虽然脑袋困倦得有些迷迷糊糊,可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小日子。

耳边传来靖南王渐渐匀称的呼吸,以及他特有的低沉醇厚的嗓音,“夫人还不累么?”

休竹立刻一动不动,闭上沉重的眼皮,悠然进入梦乡。

靖南王弯起嘴角,扭头一个亲吻自然而然地落在休竹光洁的额头上,拨开额发,贴着小妻子暖融融的脸颊睡去。

中秋过了,气候便是一日比一日凉快,太老夫人在这边住了三天后,海夫人便过来透出要接太老夫人回去的意思。这话也只说给休竹听,倒也不敢当着太老夫人的面儿。

休竹有些为难,笑道:“先给朱妈妈说一说吧。”

王府任何人去说都有赶走太老夫人的意思,休竹还是希望海夫人自己去说。侯爷放下茶杯,对此也不表态,海夫人眼里露出几分不悦来。

黄大奶奶瞧着道:“嫂子说的不错,先给朱妈妈说说。”

放眼整个范家,除了朱妈妈怕是没人敢驳太老夫人的意思,即便是侯爷。海夫人扭头看了黄大奶奶一眼,也不说话,隔了半晌说乏了便起身回去。临走时,特特瞧了侯爷一眼,侯爷嘱托休竹几句,也跟着回去了。

不过,侯爷也很好劝太老夫人,他作为儿子,担心母亲理所当然,同样可以用当初的借口请太老夫人立刻回去。海夫人不满的倒不是休竹,而是侯爷,所以每次侯爷过来给太老夫人请安,她便随着一同来,然后跟着一起回去。

其实,没有多少人是天生就冷淡的。之前钱妈妈在的时候,便说起过年轻时的海夫人,话虽不多,倒不是每日里都板着一张面孔。大户人家的夫妻,举案齐眉的少之又少,相敬如宾的却也不多,海夫人已经很不错了,她很理智,遇上侯爷这样的人。

可她不理智又能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古代女子出嫁,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好与不好还有多少拼搏的路子?甚至比第一次投胎更为重要,然后这些却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即便最初自己掌握了,可命运的走向,有几个人能看透的?

总之,太老夫人近期是没打算回西府,但也绝对不会住多长时间,太老夫人也想保全侯爷的脸面,不想让侯爷落个不孝的名声。

二奶奶害喜厉害,自中秋那天诊断出喜脉,朱妈妈便传达了太老夫人的意思,让她在屋里养胎,明夫人自然也效仿了太老夫人的意思,说头三个月最要紧,不必每日请安。

二奶奶也乐得不用跑来跑去,安安心心地在床上躺着了。范炎自是欢喜,每日里早早回来,沐休也不去别处,就待在二奶奶屋里。

这样过了几天,二奶奶身边的嬷嬷便好言劝道:“奶奶合该给二爷身边安排人了,这样下去,日子久了也难保不会再出别的事故。”

二奶奶淡淡看了那嬷嬷一眼,心里对上次秋蝉的事儿依旧有些介怀,也不想怎么搭理这嬷嬷。可自己在这边,除了跟着过来的人可信任,其他人如何肯信的?再说,她也凉了这嬷嬷一段日子,如今这院里原来的管事婆子年纪大了,也合该有个自己的人掌管院子里的事儿。

“嬷嬷说的,我心里自然明白,原来不是有两个丫头么?一会儿你下去安顿一下,晚上我就叫二爷过去。”

那嬷嬷一听,立刻笑盈盈道:“奶奶理应如此,没得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二奶奶轻笑一声,晚上叫范炎过去,范炎心里原还乐着,心想必然是二奶奶陪嫁丫头或者夏蝉,哪里想到是以前的通房丫头。范炎顿时没了兴致,只抱着二奶奶说就在这边陪着二奶奶。

二奶奶如何不明白范炎的心思,夏蝉虽不经常出现在范炎跟前,可底下的丫头都知道范炎经常借故找夏蝉。只这夏蝉行事与别人不同,不但主动避开范炎,还多次婉言拒绝。

翌日,二奶奶特意叫了夏蝉到屋里说话,还把其他丫头都支退出去,婉转地透出要夏蝉伺候范炎,等以后生子便抬为姨娘。

那夏蝉听了,竟然眼眶一红,跪在地上求二奶奶开恩,嘴里道:“奶奶这可叫奴婢还有什么脸面?倘或奶奶觉得我有二心,只做主打发出去便可。”

二奶奶冷眼看着她,见她说的情深意重格外认真,心里不觉动容。细想来也许夏蝉真没有这样的心思,又想到夏蝉对王府一切都了解颇深,对自己倒也有用处,忙笑道:“你先起来吧,我只是说说罢了。”

夏蝉闻言才站起来,二奶奶故意叹口气,满是愁容地道:“我身边的几个丫头你也瞧见了,模样不算标致,二爷也瞧不上。可如今我自是不能够,让二爷难为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倘或去外面买几个丫头,不是知根知底的,也不知是否干净。”

夏蝉听了,知道二奶奶是想在自己这里寻个主意,忙擦了泪,细细琢磨一番,笑道:“奶奶何苦去外面寻?眼皮底下就有一个,年纪虽然大了点儿,可毕竟更懂得照顾人。”

这话让二奶奶怔住,疑惑地看着夏蝉,夏蝉伸出大拇指。二奶奶蹙着眉头琢磨,年纪大的,大奶奶身边也只碧翠年纪大。可也未必肯呀,跟着大奶奶如何也比跟着二爷好吧?

夏蝉明白二奶奶的担忧,轻笑一声道:“奶奶怎么忘了,咱们王爷连那半山腰上的人都瞧不上,如何瞧得上她呢?”

靖南王喜好男色,大奶奶进门两年无所出,侯爷和四老爷乃至明夫人对此都没有说辞,加上雪娘那么一个妙人儿。想到这里,二奶奶心里不觉一怔,缓缓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这话我如何说得出口?”

碧翠是休竹身边得力助手,果真让碧翠过来,倒是不错的主意。二奶奶对夏蝉的提议很满意,可同时也很为难。先不说她肯不肯的话,如果过来了,有了身孕可就不好动手脚了,毕竟是大奶奶的人,不能不给大奶奶面子。

夏蝉笑着说起东府的一事来,赫连奶奶之前也一直没有身孕,后来一个通房丫头怀孕了,赫连奶奶做主抬为姨娘,安排了两个丫头和两个婆子心细照料,每日吃食必定都是好的,后来那姨娘临盆,却因为胎儿过大难产,最后一尸两命,意外死了。

二奶奶听了手心都冒出冷汗来,赫连奶奶那么腼腆的一个人,果真有这样的手段?二奶奶忙放下手里的点心,只面上没有露出什么来,朝夏蝉道:“真是可怜人。”

夏蝉点点头赞同,禁不住深深地吐口气。

二奶奶瞧着冷笑道:“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夏蝉道:“三府虽是分开的,可毕竟来往甚多,出了这样的事儿,哪里有不知道的?”

二奶奶不觉点点头,赫连奶奶这个法子不错,比起黄大奶奶那些手段,这个才叫厉害的,叫人明白却不能说出别的话来。毕竟,她作为正房奶奶,能这样照顾一个姨娘,别人只会说她心胸大度。

想到这里,二奶奶又琢磨着如何开口要人的问题,夏蝉提议,“让嬷嬷先去说说,透透这个意思,倘或她是明白人,自然应了。如果她应了,大奶奶也不好说别得,奶奶面上也好过。你情我愿的事儿,就更加顺理成章的。”

收拢了休竹身边的人,又体贴了丈夫。

“可如果她不应呢?”

夏蝉垂下眼帘,“奶奶只当是试一试,万一不成再另做打算。”

成不成功是一回事儿,如果不试一试,谁知道会不会成功?二奶奶叫夏蝉下去,便找来嬷嬷商议这事儿。

那嬷嬷原是打算驳了二奶奶的意思,可也明白这段日子二奶奶冷落她,想着反正只是问问罢了,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就当过去给大奶奶请安,问不问是另一回事儿。

当下便笑道:“明儿我寻个时辰过去打听打听,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配人。”

二奶奶道:“就是叫你打听打听,别叫其他人知道才好,只单独当着她的面儿问问,咱们也不能强求。”

听二奶奶这样说,嬷嬷松了口气。

说来也巧,嬷嬷第二天去的时候,休竹正巧让张妈妈张罗着一些东西,好送给三个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毕竟好歹也是过节。

这大力自见了碧翠的面儿,一颗心便落到碧翠身上了。这样好的机会,哪有不进来的?只在外面一处屋子候着,里面冬灵等得知大力来了,都拿碧翠取笑,碧翠臊的不行,瞧见二奶奶身边的嬷嬷来了,才忙过去见礼。

那嬷嬷原是不打算进来,毕竟几个丫头的笑语她都听见了,但被瞧见也只好硬着头皮进来,笑着欠欠身道:“过来给大奶奶请安。”

银翘笑道:“奶奶去了太老夫人哪里,嬷嬷屋里坐坐吧。”

那嬷嬷忙推辞道:“不必了,我也没要紧的事儿。”说着,就要出门。

这时,张妈妈从屋里出来,冬灵跑过去挽住张妈妈的手臂,笑道:“妈妈歇歇吧,已经打点好了,让碧翠领着他们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的碧翠又红了脸,可也不好当着未来婆婆的面儿说什么,只暗暗地嗔怪地瞪了冬灵几眼。张妈妈笑着摆手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有客人在也不规矩。”

这客人指的自然是二奶奶身边的嬷嬷,那嬷嬷忙笑道:“都是一家子。”

张妈妈走过去朝那嬷嬷见礼,笑道:“让嬷嬷见笑了,大奶奶不在,她们就成了脱缰的马。”

“妈妈此话严重,几位姑娘稳重大方,不说别的,就这模样做派走出去,也不比谁家的小姐差。”说着又看了看冬灵等人。

冬灵冷哼一声,遂笑道:“嬷嬷可别表扬我们了,那天倘或我们冒犯了,可如何说呢?我们就是丫头罢了,走出去也是丫头,比不得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那嬷嬷闻言,脸上有些不好,众人只当没瞧见,张妈妈又陪着那嬷嬷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丫头将预备的东西送去。这嬷嬷也跟着告辞,同张妈妈一道出来。目送张妈妈去了不远处的一排屋子,就瞧见一个高达魁梧的男子从里面出来。

距离不算太远,那人的模样也瞧出了几分,可越瞧这嬷嬷心里越纳闷。很眼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嬷嬷不禁细细琢磨,心头猛地一震,转身急匆匆地回去。

彼时,明夫人正在二奶奶屋里,瞧见嬷嬷的脸色,二奶奶只当是嬷嬷受了什么委屈,可明夫人在此也不好多问。

明夫人该说的也说了,不外乎是嘱托二奶奶多多休息,表达了她的关怀之情。既然她们有话要说,明夫人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二奶奶起身送到门口,明夫人忽地扭头看了那嬷嬷一眼,面上带着笑,可眸子里却透着不明的光芒,那嬷嬷不由得一怔。

“好了,不必送了,你回去歇着吧。”到了院门口,明夫人握住二奶奶的手,温情脉脉地道。

二奶奶点头,目送明夫人离去,看也不看那嬷嬷一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消息了?”

那嬷嬷只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今儿赶巧,我倒碰见了一个人。”

二奶奶蹙眉看着那嬷嬷,嬷嬷示意倒屋里说,二奶奶心下明白,回到屋里便将其他丫头支退,只留了身边的丫头服侍,这才看着嬷嬷,要嬷嬷细说。

“奶奶可还记得咱们铺子隔壁那个铺子?”

“不是夫人的么?”这事儿后来是确定了,可明夫人倒好,好像生怕自己占了她的东西似地,隔了不久就换了人。

京城的铺子原本就紧缺,何况还是生意好的,即便要换人,也没得说要将铺子盘出去。当初二奶奶倒是有心要把铺子买下来的,可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些钱来,再说当初嬷嬷就劝她,这铺子既然是夫人的,以后她还能给谁?不是范炎便是范鸿,难不成会给了靖南王?

“今儿瞧见那铺子的新掌柜,竟然是大奶奶的人!”

嬷嬷一句话叫二奶奶半晌说不出话来,回神后便急忙问道:“你可瞧仔细了?那铺子的掌柜……”

嬷嬷十分肯定地道:“瞧仔细了,后来我也去了两次,隔壁铺子的掌柜很年轻,方才过去听那边的丫头话里的意思,大奶奶身边的大丫头碧翠已经配给了那个掌柜。”

明夫人竟然将她苦心经营的铺子给了大奶奶!这个信息二奶奶花费了半晌的功夫才消化了,只气得捏紧手里的茶杯,冷着声音,咬牙道:“她也真做得出来,没得见过她这样的人!”

再想到明夫人对范炎的冷淡,连带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也苛刻地要求自己。然而,却从来没有为难大奶奶,是啊,她的想法很正常,靖南王是王爷,她要依附王爷而活过,自然要讨好王爷和大奶奶。

可也不想想,靖南王并非她亲生儿子,还是身份较轻由小妾扶正的继室。何况,王府在她掌握大权的情况下竟然亏空了,靖南王和大奶奶是愚笨的人么?他们就看不出她的心思,这样算计将王府的东西变成她自己的,王爷和大奶奶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就不会想想么?

可是,她却把千辛万苦算计来的东西拱手给了大奶奶!

“她以为这样就有用?倘或是我,我也不会如此的好说话!”二奶奶气得摔了手里的茶杯,王府一切都在休竹的打理之中,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分家的念头在二奶奶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嬷嬷瞧着二奶奶动气,忙安慰道:“奶奶要注意肚子里的孩子,再说这事儿我也只瞧见了一眼,需得打听打听才知道呢。”

二奶奶冷笑道:“有什么好打听的,既然那人出现在大奶奶那边,难道还会是夫人的人么?就是我也不会愚蠢到让其他人帮我打理我自己的东西!”

更何况是明夫人,她到底有多少东西,她敢拿出来叫众人知道么?一个没有聘礼和嫁妆的小妾,即便扶正成为正房夫人,只靠每月的那点儿月例,够用就不错了,哪里会有余钱?更别说铺子了。

这一番心思只叫二奶奶愈加动气,想到方才明夫人嘘寒问暖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恶心。突然间,二奶奶也彻底地明白了,明夫人至始至终都不肯给自己撑腰,她从来都只为她自己打算,或者为范鸿打算。

想到范鸿,二奶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后来那嬷嬷到底还是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张妈妈一家和陈忠一样都是大奶奶的陪房,大奶奶在外面有三个铺子,其他两人是陪嫁的,后来这个铺子也就是挨着二奶奶的那个铺子,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这边嬷嬷打听,少不得引起了休竹身边人的注意,当然也引来了明夫人的注意。明夫人知道铺子是被休竹买下,气得也不比二奶奶轻,连摔了几个茶杯才逐渐镇定下来。

这一日,张妈妈笑盈盈进来回道:“不曾想这铺子原来的主人是咱们夫人。”

冬灵“扑哧”一声差点儿被茶水呛着了,只让张妈妈细说。张妈妈耐心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玉儿颇为不解,“既然是夫人的,当初何必买呢?”

冬灵轻笑道:“管她当初是为什么,反正这铺子如今是咱们奶奶的了,地契房契都在奶奶手里。”

冬灵过分明显的幸灾乐祸银翘颇为不满,叹口气道:“她到底也是难做。”

冬灵嗤笑道:“她难做,咱们奶奶就不难做了?你不会忘了去年的事儿吧?”

明夫人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休竹接手足足累了几个月才理顺,银翘不说话,碧翠突然道:“这事儿咱们只当不知道就罢了,没得拿出来说。”

冬灵道:“说了又如何,她还有脸要回去不成?”

银翘忙给冬灵打了眼色,冬灵还想说什么,那边休竹开口,道:“碧翠的话不错。”

明夫人自是不会叫休竹还给她,可也没必要戳戳逼人,一个后院住着,日子还是平静点儿好。

正说着,靖南王面色凝重地回来,休竹忙上前见礼,众人也跟着过来。靖南王略点头,走进去便在椅子上坐了,休竹支退众人,到了一杯热菜送到靖南王手中,沉着声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靖南王闭着眼半晌,才道:“皇后娘娘病重,太医院众多太医皆束手无策。”

休竹怔住,皇后娘娘病重,太医束手无策。皇后娘娘病了两年,从来就没好过,眼下只怕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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