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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聚串门

年关将近,打扫除尘,王府也进入忙碌期。

一转眼,便到了休竹进宫受封的日子,一大早就醒了,睁开眼就瞧见靖南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将自己给他做的护膝手法熟练地戴上,放下裤管,抬头迎上休竹的目光。靖南王极其自然地道:“不想夫人白扎了手指,为夫勉为其难地戴上,感觉挺不错,辛苦夫人了。”

休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生气的,比起那些要给丈夫做衣裳,做鞋子的自己这一点儿针线没什么。可是,可是你就非得摆出那副吃了亏的模样吗?到底是谁吃亏啊?

“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休竹咬牙切齿。

靖南王盯着她,左看右看最后总结:“说实话的夫人终于说了一句实话了。”

休竹喘了口气,不气,咱不要和自己的身体健康过不去。再抬头,眼睛笑成弯月牙,“王爷,你果真要听实话?”

“嗯,实话虽不好听,但偶尔听听也不错。”

“那我可就说实话了。”

“说吧,为夫洗耳恭听。”

休竹清清喉咙,正要张口大说特说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再看靖南王那聚精会神、洗耳恭听的模样,休竹觉得不能对不起观众,那就说一句吧,“咳咳,我想出恭。”

于是,整个早上,包括吃饭靖南王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欠扁样。休竹邪恶地想着,你就憋着吧,最好憋出内伤。

吃了饭,休竹又收拾了一下妆容,毕竟是要进宫,不能太随意。然后去明夫人处请安,说明今日进宫一事,休竹在明夫人眼里捕捉到一抹黯然神伤,眨眨眼再看,明夫人笑容里全是与之共荣的欣喜,好像她也盼着休竹受封王妃头衔。

听她嘱托完毕,又去拜见太老夫人,彼时侯爷夫妇、范黎夫妇、周夫人以及范曦夫妇皆在太老夫人处按长幼秩序落座。

休竹和靖南王进来,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侯爷夫妇及范黎还是那严谨得一丝不苟的模样,至于黄大奶奶,休战大概可以将她眼中的意思理解为羡慕。周夫人笑容温和,给休竹一个鼓励的眼神,赫连奶奶笑得有几分羞涩。

朱妈妈站在太老夫人身后,轻轻拍了拍太老夫人的手,太老夫人这才睁开眼,休竹和靖南王一同行礼,见她微微点头,朱妈妈便让婆子搬了椅子请二人落座。彼时,外面的天还没有亮,休竹进宫受封众人应该是早就知道的。

既然知道,却没有人指导一下休竹进宫的礼仪,海夫人和周夫人可是受封浩命夫人呀。特别是海夫人,年底朝贺她也是要进宫的。好在老太太有先见之明,出嫁前夕请的引教嬷嬷教了许多。虽不全面,今天应该还是能应付过去而不至于太丢脸。

侯爷问了外面安顿马车诸事,靖南王一一答了,一时陷入沉默,海夫人道:“时辰也差不多了,让他们去吧。”

侯爷点头,靖南王和休竹起身告辞。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碾着雪地发出的“吱吱”,休竹蹙着眉头,她本来是一点儿也不紧张的,结果却被众人弄得紧张起来。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不用担心,一会儿从西宫门进入,自然有宫中女官引领,你跟着便可。”

靖南王一说话,休竹就想起他整个早上忍俊不禁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靖南王闻声,嘴角轻轻扬起。

事实证明,休竹的担心完全多余,进去后被带到一处宫殿,等候半晌便有女官过来宣旨,奉天浩赦靖南王妃之称,大体说了些休竹贤良有德等废话。休竹是完全紧张的像个木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周围的环境。整个过程懵懵懂懂,最后被带出来,靖南王扶她上了马车,看着她失悔的样子,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某人终于回神,问的第一句话是:“我以后也有俸禄?”

靖南王愣了愣,点点头。

休竹眨巴眨巴眼睛,她不工作也有工资?古代的待遇也太好了点儿吧?

后来休竹才知道,这个头衔明夫人是没有的,可休竹很是想不明白,明夫人作为继室,如范家这样的门第,明夫人当年也该是明媒正娶的呀,就像蒋探迎娶任休月,所有的一切礼仪皆按照初婚时一样办的,如今蒋探在翰林院供职,负责编修等差事,只因大夏明文规定,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其母、妻浩赦浩命夫人头衔,也就是说以后蒋探世袭永昌侯爵位,任休月也是要浩赦浩命夫人。

西府海夫人、周夫人都是有浩命夫人头衔的,为何明夫人没有呢?侯爷属从一品虚职,吃着从一品的皇粮,而外姓王府头衔却是正一品,明夫人该比海夫人和周夫人大一个品级才是。

然而,钱妈妈在这个问题上却什么也没对休竹说,休竹也无处可问,只得搁在心里。因为,随之而来的新年,休竹也开始了周旋在上流贵妇交际中。明夫人虽然没有让休竹插手礼尚往来送礼等事儿,可有些世交好友发了邀请函,休竹也不得不去。

到了大年三十,由侯爷主持开祠堂祭拜祖宗,三府合家上下给太老夫人磕头拜新年。上至侯爷,下至小丫头小厮们,皆在院子里候着,一拨人一拨人轮流磕头,场面很是壮观。

大年三十西府设宴,大年初一王府设宴,大年初二东府设宴,这个时候四老爷依旧没有回来,一切便由周夫人和其子范曦主持。不过休竹倒是见到了西府的两位庶出哥儿,年纪大的十四五岁,年纪小的十二岁,与王府明夫人小儿子范鸿同岁,至于东府那位庶出哥儿,刚刚学会走路。

一大家子欢欢喜喜看了几场戏,其乐融融过大年。

直到了大年初五,靖南王陪休竹回娘家。没想到任休莲夫妇也来了,大概是董氏想着一起招待所有女儿女婿,所以休竹到的时候,已经是满满的一屋子人。

任休莲夫妇、任休兰夫妇及烨哥儿、任休月夫妇,在加上休竹和靖南王,坐在老太太身边的任老爷,那脸上的神情那才叫一个得意!就差没指着他们对老太太说,您瞧瞧这些孙女婿,真是一个比一个好啊。

老太太淡淡看任老爷一眼,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就算高兴也别表现的那么明显啊。瞧瞧老太太,那一个老神在在,才叫稳重。

众人互相见礼问候,给老太太拜年,男人们则随着任老爷去别处摆道儿,女眷皆留在老太太处陪老太太说话,当然烨哥儿是个例外,他还没长牙,暂且不归类为男人。喜欢孩子是女性的天性,大伙儿都围着烨哥儿瞧,而烨哥儿也很给面子,一边流口水,一个“咯咯”笑不停,惹得大伙也跟着哈哈大笑。

献宝似地任休桃拿出自己缝制的围嘴,上面绣着一只黄黄的小鸭子,亲手给烨哥儿戴上。任休兰十分欢喜,教烨哥儿喊任休桃六姨妈。

任休桃不好意地道:“也只有我脸皮厚,做的不好看也敢拿出来。”

老太太特特瞧了一眼,“哪里不好看了?我瞧着可比五丫头的活计做的好!”

休竹笑着点头,略显撒娇地嗔怪老太太,“竟揭我的短处,我也努力了,可没有六妹的心灵手巧,正惭愧着呢!”

任休桃连忙不服气地道:“可五姐字写的好看,花样子也画的好看,我就是学到老也学不来。”

老太太无奈地扶着额头,笑道:“六丫头处处维护五丫头,我可再不敢说五丫头的短处了,若是惹了六丫头生气,往后不来陪我这个老人家解闷,岂不是我的损失。罢了,罢了,你一个个的各有各的长处,是我说不得的。”

众人说的欢喜热闹,只任休月一人若有所思独自坐在人群外,淡淡地看着一切,仿若置身事外。一旁的徐妈妈瞧着,在心里叹口气。

吃了午饭,任休月略坐片刻,因家中有事儿与蒋探一道最早离开。老太太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了,朝董氏叹道:“这孩子也忒倔强了。”

董氏微笑道:“也莫怪四丫头紧张,毕竟是头一个,这里人多,丫头来来往往,倘或碰着她,就更不好了。”

老太太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她也忒心急了些。”

众人闻言,也知道任休月是有了身孕,不过如今还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任休莲很失落,后嫁的四妹都有了,为何偏偏自己没有呢?

休竹不觉点头认同老太太的话,任休月确实心急了些。蒋探前妻留下的孩子才五六岁,又是从小失去生母的,王夫人和蒋探必定会更心疼可怜那孩子。任休月又有了,倘或是个男孩,兄弟两年纪相差不大,是有的争了。再者,任休月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还会心疼前夫人的孩子吗?

而王夫人,她真的能等同看待两个孩子?虽然都是她的孙子,但前一个没有母亲,她可怜必然会多多留心关怀。任休月瞧着心里又当如何?而任休月的孩子瞧见了心里又会如何?孩子都是敏感的……

众人皆不说话,屋子里一时陷入宁静。

任休桃左右望望,扯了扯休竹的衣袖,低声问道:“五姐什么时候有孩子?”

她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分明,而且,皆朝这边望过来。这叫休竹如何回答呢?孩子也不是她说想要就要的呀,何况现在还不适合要孩子。可众人的目光,让休竹不觉红了脸,“我怎么知道,你五姐我不是神算子,算不出来。”

任休桃很失落,“我做了几件小肚兜,原本是给烨哥儿的,可他已经穿不了了。如今就盼着三姐和五姐,好给你们的孩子。既然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我给四姐好了,就是不知道四姐要不要。”

哎哎,这个任休桃,休竹突然发现她单纯是表象,实则什么都明白。刚才老太太和董氏可没挑明了说任休月有了孩子,可她小脑袋瓜却知道这些。

不过关于孩子这个话题,无论是任休月还是任休莲都是比较伤感而沉重的,休竹忙问起任休桃的功课,这才将话绕开。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似是乏了,大伙才退出来,四姐妹就去任休桃屋里小坐,顺顺便叙叙姐妹情谊。

休竹和任休兰瞧着任休莲一直失落的样子,忙安慰的几句,任休莲一笑道:“我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吧,我这儿倒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以后我也不回登州了。”

这话让休竹和任休兰同时愣住,任休莲讪讪笑道:“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家那个虽说一直在州府当值,可也是沾了姑妈的情分,以后的路难走,他也不想一直站在原地。只因前几年婆婆身体不好,大姑子是嫁人了,难得回去一趟,他就必须要照顾我婆婆。也没法子安心下来读书,便在州府谋了个差事。现在婆婆身体养好了许多,我也能照顾婆婆,杜绝了他后顾之忧。”

说着朝休竹感激一笑道,“他能下定决定参加今年的春闺,也多亏了五妹夫。你回门那天,是五妹夫说了几句鼓励他的话。他自己也说了,今年倘或不成,在用功一年。”

这是好事啊,徐宜谦一瞧就是满腹经纶的书生,最主要是他有上进心。休竹和任休兰忙恭喜几句,任休桃更欢喜的了不得,只怪三姐偏偏这个时候才说。

“是想早些告诉你的,就怕你四处混说,我们尚且没有找到住处,没的要老太太操心,让母亲记挂。”

“这么说,住处已经找到了?”

任休莲点点头,道:“还是他大姐帮着找的,距离这边不远,宅子不大,一进一出有十来间屋子。”

十来间屋子的宅子,如今也难找,但毕竟已经找着了。任休兰道:“既如此也合该给我们说说,多一个人帮着只怕早就找着了。只是,你不回登州,你婆婆怎么办?也接来吗?”

任休莲笑得很轻松,“我们都商量好了,现在天气冷,婆婆身体弱不便长途跋涉,等开了春暖和了就接过来,那边的宅子就叫人看着。再说了,留婆婆一个人在那边,我们也不安心。”

看得出任休莲的日子很圆满,只有没孩子这么一个问题。休竹由衷地替任休莲感到高兴,以后任家姐妹就全部都在京城了,虽然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然对老太太来说却是莫大的欣慰。

明夫人有句话说的不错,老人家都怕寂寞,都希望儿孙在膝下承欢。那么明夫人,她的所愿所想是不是也是这般?

后任休莲将要留在京城的话告诉老太太,老太太果然很高兴,任老爷对徐宜谦也颇多赞美,觉得这个女婿也是大有前途的。

站在董氏身后的卫姨娘,不觉眼眶湿润,董氏低声安慰道:“该高兴的,一家子都在一处,好歹有个帮衬了。”

卫姨娘忙擦了泪,笑着点头。

快日落时分,任休兰和休竹一前一后告辞。休竹临走时,董氏突然叮嘱她道:“林夫人好歹也是你的义母,既认了就别忘了,初九若是没事儿,你也去林家逛逛吧。”

休竹点头应下,回去的路上将这件事告诉靖南王,靖南王沉吟片刻,问道:“可是外面传言的那之前与你定亲,后又悔婚的林家?”

语气咋听着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休竹怔怔点点头,又连忙摇头道:“我没定过亲,全是那些人胡言乱语,林家与我娘家是世交,故而一直走动着。即便那个时候,两家长辈有这个意思,可也只是说说而已。”

靖南王淡淡道:“我只随口问问,夫人紧张什么?”

休竹吐口气,“好吧,其实是定了,但人家瞧不上我,嫌弃我不够漂亮。”

靖南王赞同地点点头道:“这是老实话。”

休竹蹙眉,瞪着靖南王用眼神狠狠抠他。

“夫人有所误会,为夫指的是前面一句,至于后面的……”靖南王一边说一边看了休竹几眼,沉思片刻道,“也算是实话吧。”

休竹咬牙,嫌弃我丑,我还嫌弃你好男色、不干净咧!话说,这靖南王真的好男色吗?这都快三个月了,他每晚回来,毫无例外,沐休也在家。呃……他还是偶尔要出门,说不定出门的时候就是去偷鸡摸狗去了。否则,他一个成年男人每晚面对鲜花一样的女人,真的就没有想法?

好,休竹再承认,自己是鲜花没错,但的确不是芙蓉或牡丹,就一不起眼的无名花。

无名花今个儿被打击得很深,晚饭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靖南王疑惑地看着休竹。休竹凉凉地道:“减肥。”

靖南王无比赞同,“的确该少吃些。”

休竹没听见,蹙着眉头在半空中寻了半晌,最后咬牙凶巴巴地道:“最好别让我逮着你,否则我一巴掌把你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靖南王被米饭噎着了,休竹瞧也不瞧一眼,悠闲无比地道:“大冬天的还有蚊子,实在讨厌。”

于是,靖南王一张脸完全变成了绛紫色,与今天休竹穿的衣裳相映成辉。隔了半晌,靖南王恢复正常轻笑道:“夫人原来如此爱记仇。”

原受封浩命夫人每年皆有一次去皇宫参加由皇后主持举行的朝宴。其他宴会不提,这一年一次朝宴可非同小可,据说会有赏赐,也就是发放年终奖吧。鉴于靖南王去年在闽南大胜凯旋而归,夫荣妻沾光的原则,休竹琢磨着如何也能得到点儿什么东西。

可惜,休竹的愿望很快落空,因为大夏仁宗皇帝伟大贤惠的皇后娘娘病了,无法主持今年的朝宴。休竹唉声叹气,实在觉得皇后娘娘病的太不是时候,更希望她立刻就好起来,这样她也少受罪,自己又能领到年终奖,岂不两全其美?

休竹不死心,扭头盯着靖南王道:“皇后娘娘总会好起来吧?她痊愈了也不办了吗?”

靖南王蹙眉,“痊愈了也需要时间修养,今年是不能够了。”

休竹失落地叹口气,继续在心里不满。靖南王收拾妥当,好心提醒:“今天初九,夫人不是要去拜访义母么?”

休竹忙爬起来,目送某人回避。

看着镜子里的脸颊,用手捏了捏,很有弹性,于是决定不减肥了。

文家媳妇笑盈盈地问道:“奶奶今个儿要出门么?”

“嗯,不过不必梳的太复杂,简单点儿就成。”

得到指示,文家媳妇很快就绾了一个云鬓,看上去非常清爽,即便戴了好些头饰。梳头的空挡,文家媳妇感谢休竹昨天赏的点心,说两个孩子都非常喜欢。

休竹几乎可以想象两个半大的孩子抢吃食的场景,笑容十分明快,“以后闲了,没事儿将孩子带进来玩儿。”

文家媳妇忙道:“他们年纪小,也不懂事,惹奶奶不快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不碍事的,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

文家媳妇笑着应下,梳了头就退下去了。碧翠在一旁听她们的对话,不觉笑得暧昧,想来定是小姐瞧着二小姐的孩子烨哥儿非常可爱,也想有个孩子。

休竹瞧见,瘪瘪嘴懒得解释。吃过早饭,去明夫人那边请安,说明今天的行程,略坐片刻才出门。

因是约好了时辰,休竹和靖南王下车时,林夫人、林大人、林辉及身后一众婆子已经守在垂花门前迎接。

众人先按官品等级拜见靖南王,休竹这才以义女的身份给林夫人、林大人、林辉见礼。林夫人忙扶起她,笑道:“你母亲已经到了,快进去吧。”

休竹便亲切搀着林夫人的手臂,林大人则引领着靖南王走在前面,林辉紧随其后。禁不住又扭头快速地看了休竹一眼,见她穿着兔毛对襟袄子,双颊一抹红润,笑容落落大方,举止优雅得体透着一股令人舒畅的恬静。竟好似,彻底变了个人!

一边走着,林夫人低声道:“今个儿就晚些再回去吧,难得出一趟门。”

新媳妇也不便多出门,林夫人是过来人很能理解,休竹道:“就是准备晚些回去呢,就是怕打搅义母了。”

“你若说这话,可就是不想认我这个义母,今个儿没别人,就咱们自己乐一乐。”

说着,便到了招待贵客的堂屋内,董氏领着任休桃见他们进来,忙起身,众人又一番见礼。那边任休桃瞧见五姐,立刻朝休竹眨眨眼笑了笑,休竹也趁人不注意眨眼回应。不巧这动作竟被靖南王和林辉同时瞧见。

再后来,休竹发现靖南王总喜欢站在自己前面,老是不经意间挡住自己的视线,直到林大人要求靖南王去别处,将这里留给女眷。

林夫人就拉着休竹挨着她坐,“虽如今你不缺什么东西,可这是义母的一片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休竹低头一瞧,是一对罕见的血玉手镯。正欲推辞,外面一位婆子笑盈盈进来拜见休竹,林夫人瞧见她,稍显不悦。那妈妈似是没瞧见,将一只盒子呈上,竟是唐怡珍叫她送来的。

休竹想了想,客气地收下,又让碧翠回了礼,却不问为何不见唐怡珍。那妈妈谢过,便退出去了。

林夫人也只字不提儿媳唐怡珍,勉强笑着和董氏、休竹闲聊,话题不觉就说到王府。

“到底是我年纪小,很多规矩都不甚明白,免得闹出笑话让自己难堪,所以婆婆让我先看看,跟着学学。”

这话说得谁也不得罪,意思却表达出来了,倒不像有些人,自以为样样精通,却连基本说话都不会!林夫人想起上次亲戚来访,说她如今儿子成家立业,该清闲下来,儿媳唐怡珍却说林夫人嫌弃她笨手笨脚的!

谁不知林家娶了京城有名的才女?娘家还比林家显赫,林夫人竟然瞧不起她,那林夫人对儿媳是不是也太苛刻,要求太过分了?这事儿气得林夫人两天都觉胸口沉闷,直接叫唐怡珍不用在跟前侍候,唐怡珍果然不来了。因此又加一层气,病了一场,林辉看不过去说了唐怡珍几句,两人竟吵起来,还差点儿打起来,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唐怡珍跌了一跤,就躺在地上喊肚子疼,片刻不到,脸色苍白的吓人,裙子湿漉漉的尽是於血。

林辉唬得整个人都傻了,还是管事妈妈瞧着忙去请了大夫,经过诊断,竟是腹中胎儿小产的症状。到现在,唐怡珍还在做小月子,故而没能出来见人。

听林夫人简单叙述完毕,董氏忙安慰道:“都是年轻不经事,何苦与小辈的生气?”

林夫人道:“我何曾与她生气,这些天过去照管,而她……”整日摆出一幅林家对不起她的模样。说道这里,林夫人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董氏又劝了几句,林夫人才慢慢恢复常态,道:“难道我真的就是那见不得人好过的恶婆婆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林夫人若不是从一开始就对唐怡珍印象不好,婆媳关系也不至于此。而唐怡珍,若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那股子低嫁的优越感,而放下身段对林夫人,林夫人如何想婆媳关系如此?林夫人只有林辉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她老了,全凭儿子儿媳侍奉照顾,难道她就不想老来安详么?归根结底,到底是谁错了,谁能说的清楚?

“又正好遇上节气,家里客来客往,我如何瞒得过去?你我都是过来人,都知道第一个孩子小产了,以后就难怀上了。”林夫人眉宇间盛满忧愁,“我倒是不怕外人如何说我,只是……”

唐家如何肯善罢甘休呢?唐怡珍是唐家唐尚书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地长大,如何到了婆家却受这样那样的委屈?

唐怡珍之前便将林辉屋里所有人都清除了,依着她那样的脾气,手里捏着这个事儿,只怕林辉一辈子都被她牵制了。

“可这也说不一定,她身体很好,再好好保养着,以后会有的,别太担心了。”董氏的劝显得很苍白无力。

林夫人叹口气,扭头盯着休竹,如果是这样一个乖顺体贴的儿媳,自己怎么会有这些烦心事儿?不觉叹道,果真是缘分未到,注定她们不能做婆媳。想到这里,林夫人勉强笑起来,“原是叫你们来乐一乐,却听我说了一车子的话,弄得你们也没兴致了。”

董氏笑道:“咱们也不是外人,说出来总比搁在心里好些。可是,我还等着看戏呢!”

“不怕你笑话,除了你们,这些话我还真找不到能说的人。也罢,今个儿咱们再不提这些,好好儿乐一乐,这还是五丫头出阁后第一次来呢!今个儿安排了戏班子,一会儿五丫头点两出好的,让我们也乐一乐吧。”

唐怡珍小产,她们在外面听戏?休竹为难地道:“其实我不爱听戏,吃了饭咱们凑一桌摸牌吧,还能说说话儿。”

董氏佯装不高兴盯着休竹道:“还是这般爱玩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休竹用众人恰好能听见的音量道:“我好久没摸牌了,手痒痒的怪难受。”

林夫人明白她们母女是顾及着儿媳做小月子,故而才这般说,又觉休竹小小年纪却心思细腻,考虑周全不说并能处处为别人着想。琢磨着,对儿子林辉也是又恨又气的,怪他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媳妇。

“今个儿就听五丫头的,一会儿咱们摸牌。”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便轻松了许多,大多是围绕着穿衣打扮等等,因为董氏和林夫人一致认为休竹最不会打扮,以前在家就穿的普通,对衣裳款式没啥要求,首饰这些更是能不戴就绝对不戴的。现如今嫁人了,虽然好了些,可她们觉得休竹还可以穿的更漂亮些。

休竹认真受教,一边的碧翠和冬灵更是竖起耳朵听。

午饭时,靖南王那边由林大人和林辉作陪,安排在外头。女眷就在里头,吃了饭便坐下来摸牌,休竹手气不错,小赢了两贯钱,董氏和林夫人一人输掉一贯。

瞧着时辰差不多,董氏、休竹告辞,也正巧因临时有事离开的靖南王办完事儿来接休竹,林家人一起将客人送到垂花门前。

林辉瞧着和母亲依依道别的休竹,不禁遐想到,倘或自己迎娶的是这个看着不出众,却越来越让人觉得舒坦的女子,如今还会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两头为难么?

上车的时候,靖南王替代婆子扶着休竹上了马车,而且做的相当自然顺手,好像经常这样做似地,让休竹小小的别扭了一下。暗骂靖南王腹黑,在家里随时随地不忘打击她,在外面却表现的对她多好一样,让她把委屈说出来老天爷都不信!

晚上,碧翠服侍休竹更衣时,禁不住说道:“林家少爷看着倒不比从前了。”

休竹微愣住,有些茫然。

“小姐难道就没发现,他看着很疲倦?”

干嘛要注意他?休竹认的义母是林夫人,是看在林夫人对自己确实一片真心的好,和林辉有什么关系?没关系的人注意那么多干嘛。不过想想,林辉的日子也的确不好过,花花公子遇上带刺玫瑰,扎着手了自己疼,别人也没发替你疼,你就受着吧。

见休竹不言语,碧翠叹口气也不言语了。

初为人妇的第一个年,休竹就这么似忙似闲地过去,至十五这天,西府摆宴,邀请王府、东府的爷们、夫人、奶奶看戏,给新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过了年,气候便慢慢暖和起来,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懒惰的休竹也被碧翠从屋子里赶出来,让她晒晒太阳,说整日闷在屋子里头,身上都有股霉味儿。

由玉儿和银翘相陪,走在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径上,闻着清新的花香,休竹惬意地享受着,耳边忽然传来两名妈妈的对话声。

“她也该出来了,一个冬天都闷在屋子里。”

这是说的谁?休竹蹙眉表示不满,那边立刻又传来第二句话。

“也是可怜人,没父没母的,幸而咱们夫人是个心好的收留了她,否则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呢?”

“哎……所以说,有些人不是奶奶命终究不是奶奶命,就算起初样样不错,也要老来才看的明白呢!有些人生来就是做奶奶的命,就算出身与咱们一样……”

这话说的逾越了,那妈妈立刻擦觉,左右左右瞧瞧,不远不近瞧见休竹往她们那边走去,忙止住话题走过来给休竹见礼。

休竹也装着没听见,笑眯眯问她们忙什么,简单寒暄几句,便继续往前走。那两位妈妈走远了还心里忐忑的紧,“也不知她听见没?”

“听见又如何,咱们也没指名道姓,新奶奶最是个没脾气的。”

那妈妈不赞同地道:“这也未必,面上看着随和罢了。”

走到小径尽头,便是一片开阔的水域,边上几株桃花稀稀拉拉,七零八落地绽放,桃花树下,站着一位身穿素色衣裳的少妇。休竹眯着眼细细看一眼,有些眼熟,就是那天在明夫人处偶然瞧见的人。(未完待续)

任家五小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言情小说,YY小说转载收集任家五小姐最新章节。